整整半个时辰,黎永寿捣好了三瓶药粉,合好了四瓶膏药。
谢天阑还站在草庐外,神色恍惚,脚步踟蹰不前。
黎永寿看着他的模样,就自然的联想到了自己的为虎作伥,既是心虚又是懊恼,恼羞成怒下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啐道:“磨蹭个什么劲,再磨地上的石板都给你磨掉一层。”
“关键要领都告诉你了,进去照做就行了,你到底还想不想她的伤好了?”
他这话一出,才让谢天阑猛然回神,然后全身一振,脸上竟露出了一种面临巨大考验般的,宛如战士慷慨奔赴战场的神情,转身走近了门口,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房门。
一进屋,他的目光就本能的落在了躺在竹榻上的那个身影上。
顾玄薇斜靠在垫子上,素面朝天,容颜皎白如月,长发犹如黑色的丝缎蜿蜒而下,散落在衣襟与竹榻上,整个人像是梦境般美丽易碎。
此时她也朝他看了过来,不过面容平静,眼神颇为严肃。
“谢公子想必已经知道了怪医前辈提出的方法。”
“……是的。”谢天阑声音有些干巴巴的。
“不知谢公子对此有何看法?”她沉静地问道,没有羞赧,仿佛在与他探讨武学。
“这……”她的反应反倒越发衬得他别有心思,让谢天阑越发尴尬。
顾玄薇看着他的神情,双眸微闪,有些惭愧的道:“若是谢公子觉得不便,那就算了罢,这一路来,玄薇已承你多次恩情了。若非外界如今形势不利,我需要尽早恢复实力,我也不会同意这个强人所难的方法……”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谢天阑连忙摆手,瞧着顾玄薇疑惑的目光,艰难的吞咽了一下后,道:“我只是觉得此法有损姑娘清誉……我、我……”
他脸颊上的热气被自己极力压制下去了,耳朵却红如滴血。
“不、不是,我的意思是说,我当然愿意帮助顾姑娘,也愿意……为此负责……”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谢天阑浑身血脉贲张,能清晰的感到自己周身血液流动的声音,心脏更是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a href=" target="_blank">隐婚诱爱·媳妇,老公宠</a>。
结果他话音落下,就见对面的顾玄薇微笑道:“原来谢公子是担心此事。”
她继续道:“如今情势逼人,我不会介怀此事,谢公子无需顾忌,尽可放心施为。”
虽然极想与谢天阑在一起,顾玄薇此时却没有顺水推舟。
从某方面来说,顾玄薇是一个颇为任性的人。她自从上一次因为水中意外打开新世界的大门之后,总是爱找各种理由与谢天阑亲近,这对于她自己来说,已经是隐秘的甜蜜快乐,从未想过以此来作为吸引谢天阑的筹码,她甚至根本没有意识到世间有女子会以此来作为吸引男人的方式。
就如同前世落入山谷前的顾玄薇不知爱情为何物一般,如今在她内心深处,‘矜持’二字,也就是两个字而已,她爱他,想亲近他,她只是自己想这么做,然后就这么做了……
但从另一方面来说,对于谢天阑,顾玄薇又充满了企图。
她想占据他的视线,想闯入他的内心,所以每次布局都是为了与他多相处,让自己能用最好的模样出现在他面前,不着痕迹的与他同行游历,看遍美景。她要的是他真心实意的爱上她,更因为前世谷中的遗憾,希望谢天阑能够主动追求她。
不过这些都要出于他自己的意愿想法,而不是用手段或者以容色媚好,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因为普世道德标准中的负责任和她在一起。
所以在知晓内情的人眼中看来,顾玄薇的行为充满了矛盾。
就如同此时,她在黎永寿心中的形象就是四个大字,居心叵测。
“啊……”得到这个答案的时候,谢天阑愣了一会,感到紧促的心脏一松,旋即胸腔里立刻被说不清的怅然失落填满。
他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但是理智告诉他,若是再浪费时间纠结此事,无疑是在给顾玄薇制造危机,前功尽弃,极为不智。
静了一静后,谢天阑声音有些干涩僵硬的回答:“好。”
……
顾玄薇看着谢天阑。
谢天阑看着地板。
如此过了三十息,顾玄薇蹙了眉头:“谢公子?”
谢天阑如梦初醒的抬头,却并不敢看顾玄薇的眼睛,他跨前一步站到竹榻前,浑身关节像是一个木头人般古怪僵直,一屁股坐下后,双腿盘膝而上,坐的直直的转了过来面对顾玄薇,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推着他一样。
顾玄薇为了表示自己与这种毫无廉耻的疗伤方式没有一点关系,此时也是目光清明,满脸凝重认真的盘了膝,与他对坐,膝头顶着他的膝头。
谢天阑眼睫微颤,将双手掌心向上摆在膝头,然后看到顾玄薇那双昙花般玉白优美的小手,放在了自己的手上,掌心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