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夷葭眉头一皱,心知赵凤曜走的时候还是昏睡,自然没有束发,束发的冠许是良鱼他们不小心给落下了。
孙云舟看着这玉冠,转头看向身后的人,“院子中找到了别的人吗?”
那人看着孙云舟摇摇头,心知他问的不是一般的仆人:“只有园中的奴仆们,都押在了外面。”
孙云舟转头看了眼屋外站着的众兵士,点点头。
那人看了眼没言语的孙云舟,而后退了下去,再次不动声色的关上了门。
孙云舟再次回头,看向卓夷葭:“谈条件,姑娘拿什么跟我谈?”没有赵凤曜的人,他就是翻个底朝天也要翻出个赵凤曜的东西。
“拿孙家的前程,公子觉得呢?”卓夷葭说着身子往后退了很小一步。
孙云舟看着卓夷葭,眼睛里看不出在想些什么:“孙家的前程?说来听听,我看值不值得谈。”说着孙云舟用手在一旁勾了一个椅子,坐在卓夷葭对面,悠闲的样子。
“我想知道……孙家是什么时候开始倒戈向当今陛下的?”卓夷葭无意的伸出手,将身下的椅子往后拉了拉,坐了下去。
孙云舟看着卓夷葭,幽幽的看着卓夷葭,手掌捏在椅子把上,大拇指腹轻轻的摩挲着。
卓夷葭看着孙云舟的样子,视若无睹,勾了勾唇角:“在文帝十四年,孙相要提拔副相的时候?还是文帝十七年,庆王大胜江晋进京的时候?还是……文帝二十年,本来闲云野鹤的公子你突然致仕的时候?”
“你对孙家,倒是了解不少…”孙云舟的眼神越来越深,心中杀意,也越来越甚。
“当然,因为我关心孙家啊。”卓夷葭耸了耸肩,摆出一副女儿的姿态,撇着嘴说道。“对了,孙家的前程……可不见得好啊。”
孙云舟阴阴恻的看着卓夷葭,没有言语。
“孙家的前程要怎么救呢?自然是……卸官归田。不过现在,明显迟了。”卓夷葭看着孙云舟,眼中泰然无畏。
“你是贞慧的什么人?”孙云舟看着卓夷葭,表情依旧。
卓夷葭偏着头看着孙云舟。
“竟跟她说一模一样的话。”孙云舟说着,冷笑一声。
他怎么会不记得,孙家大祸,祖母前去求赵静姝,她说的便是这样的话,一般无二!
前世他思慕她至极,可她对任何人都冷冽疏离,包括与她有一纸婚约的他。孙家遭难,他跪在她的殿外一整夜……
淋了一整夜的雨,都不曾见他一面。只有天明时,她的贴身宫娥带给他的那句话:公主说,国修政,有罪则罚,不可徇私。
他如今都还记得,那日凌晨时分的天,是什么模样,深深的湛蓝上面,挂着若隐若现的月亮,连三垣星都亮极了。
“孙公子竟然还记得贞慧公主说的话?”卓夷葭问着,不知为何,有些想笑。她可不记得自己何时说过这话了。
“我跟她朝夕相处,自然记得她说过的话。”孙云舟浅笑的有些邪魅,带着说不出的嘲弄。
韶华倾负,他见过她的浅笑嫣然的模样,见过她冷如冰霜的模样,见过她淡如秋菊的模样……就是,未见过她深情的样子。
而终他一世,看着她的模样,都是如春水般的含情脉脉,缠绵缱绻。
卓夷葭看着孙云舟的样子,心头突然有些重:“你爱过她吗?”她问的没有犹豫。
“爱过啊。”孙云舟答的也没有犹豫,而后又想到了什么,加了一句:“很爱。”
“是了,她那般好看,又善解人意,精擅琴棋书画,也知书达理。谁不喜欢呢。”卓夷葭看着孙云舟,她以前恨极了他,以为自己跟他再无瓜葛,可当孙云舟毫不犹豫的说出爱过她时,她心里头突然一松。
似乎以前的怨怼和恨意,都随着那句话消逝了。
孙云舟看着卓夷葭的样子,面无表情:“温和善良?知书达理?……那只是你们以为的她罢了。真正的她,比所有人都狠。”
卓夷葭看着孙云舟,那一刻,怔愣了。原来孙云舟一直都知晓她的本性……
“不过,我依然爱她。上一世,这一世都倾心的爱着……下一世……”孙云舟顿了顿,缓缓起身,突然让人觉得他有些疲乏了,“下一世,就不要再遇见了。”不过是孽缘。
说罢,孙云舟转身大步走向外面。
在他让所有人出去的时候,他就没有想过让她们生还。
卓夷葭看着孙云舟的背影,眼中慢慢变得清明起来。心中的执念跟恨意放下了,她们便是不相干的路人了。
不相干的路人,若是站在了对立面,只能拔刀相向!
卓夷葭站在书案后面,看着孙云舟大步走出去的身影,身子慢慢绷起。旁边的知画和知书也往前踏出一小步,紧紧盯着孙云舟的背影……
孙云舟走到房门,轻轻推开门的一刹,忽然脖子一凉。
“对不住了,孙大公子。”耳边是知书冷冷的声音。
屋外灯火通明,弓箭手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