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历年一过,家家户户开始挂灯笼,贴窗花。
卓家也不例外,各房的夫人在自家准备新年要用的膳食,走人户的贺礼,还有要用的年货。
卓夷裕老大早的就起来跟在练武师父的后面舞刀弄枪。
卓夷葭跽坐在房檐下,桃花木书案上放着一把乌色的古琴,古琴比一般的琴小一些。
坐在这里稍微伸直一些身子就能越过低矮的院栏看着练武场里吼吼哈嘿的卓夷裕。
红姗端来一碗银耳莲子汤,“小姐,暖暖身子。”
卓夷葭接过,喝了两小口,递给红姗,“去看看大姐好了没有。”
“是。”红姗接过
从那日赏雪诗会回来之后,卓夷涵几姐妹和她去给华老君暮省,几人谈了一些诗会的事,自然少不了她代二皇子弹琴的一幕。
那日华太君坐在锦华院的大藤椅上,慢悠悠的喝着茶,听着自己几个孙子讲着赏雪诗会的情景。
“那会儿大厅里的人个个屏息凝神,连大气都不敢出!我这个心哟,都快跳到嗓子眼了!半天没回过神!到现在我眼前还都是葭儿弹琴的样子,就这样!”卓夷裕跳下了凳子,跃到华太君面前,甩着头手舞足蹈挥着。
华太君忍不住一笑,“我看你这是被鬼上身了。”
“哎,祖母,真的!当时葭儿就是这样的!”卓夷裕看到华太君不信,停下来手里的动作,有些急。
华太君笑着点点头,转头看向卓夷葭,温声说道,“你姨娘弹琴也是极好的,没想到人走还是把傍身绝技交给了你。”
傍身绝技?卓夷葭有些不解的看着华太君。
还不待卓夷葭多想,华太君继续说道,“不过女子有些技艺总是好的。”
“那祖母喜欢听琴吗?”卓夷葭不再多想其他的,只是结果华太君的话问道。
“喜欢?”华太君看着卓夷葭,想了想,“我是个粗人,不擅女红。”
一旁的卓夷涵笑了,“祖母不擅女红也会听啊。”
华太君也笑,“是啊,说起来我也常唤你来弹奏给我听。”华太君转头看着卓夷葭,“这样应该也算喜欢吧。”
“当然算。”卓夷葭接过话,“祖母爱听就是喜欢啊。以后…”
卓夷涵看着眼卓夷葭,似乎明白了卓夷葭想要说的话,心中一动,开口打断了卓夷葭的话,“祖母,今儿赏雪会完了回来的路上,我给葭儿交代了个事。”祖母性子不似内宅妇人的扭捏,也不喜内宅的勾心斗角,自然也不喜成天想法子往她身前凑的内宅妇人。
“哦?什么事。”华太君问道。
“我给葭儿说,以后希望她能替我弹琴给祖母听。”卓夷涵看着上方坐着的华太君,眨了眨眼。
华太君看着卓夷涵,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点点头,“也罢,以后闲着我就让她弹琴给我听,回头也好去宫里弹一些曲子给你解闷儿。”
闻言,卓夷涵起身向华太君福了福,“谢祖母挂念。”
华太君点点头,然后转身对着卓夷葭道,“那你以后跟着你的姐妹们一起来晨昏定省。”
卓夷葭闻言,也起身向着华太君福了福,“是。”
出门后,卓夷萍等人回到自己的院子,卓夷裕先一步跑回了君笑院,卓夷涵和卓夷葭两人走在回君笑院的路上。
走在前面的卓夷涵没有说话,半饷,才回过身看向身后的卓夷葭,“祖母一向厌烦内院的女子勾心斗角。”
卓夷葭一愣,然后点点头。
“所以没有感情的人,哪怕是自己的孙女往她跟前凑,她也是不喜的。你跟祖母接触的少,感情不深。”卓夷涵继续说道。
卓夷葭恍然,看来卓夷涵刚刚看出来了她的目的。
“谢谢大姐。”卓夷葭开口轻声说道。卓夷涵发现了却没有点破,还为她顺了路。
卓夷涵轻叹了一声,“祖母性子硬,以后接触多了你就知道,其实她也是个善良的老太太。不似表面那般拒人的。”
卓夷葭点点头,这样的大家,最不缺的就是孙女。对于一个从未亲近过的庶孙女,可有可无才是正常的。
“可有可无……”
卓夷葭回忆着那天的场景,抬头看着房檐外飘落的树叶,自言自语的喃语。
手也缓缓抚上书案上的古琴。琴声缓缓,委婉连绵。
从树上飘落下的树叶断成两片,四片,六片,直到最后变成细细如砂砾,还未落地便被冬日的寒风一吹,不见踪迹。
红姗从外面走了进来,走到卓夷葭旁边,抖了抖,似乎要除去身上的寒意,“小姐,大小姐说已经准备好了,在君笑院门口等你。”
卓夷葭点点头,起身抱起琴进了屋,披上灰鼠毛大氅,向君笑院外走去。
锦华院
守在门口的丫鬟看到卓夷涵和卓夷葭过来,打起了门帘子。
“今儿怎的这么早。”华太君抬起正在端详盆栽的脸,看向进来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