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下午,卓家进宫请安的大大小小的回了来。
下午卓夷葭还在院子里练琴,卓夷裕便气冲冲的跑来了偏院。
“气岔我了!气岔我了!”卓夷裕甩着袖子一进偏院就气冲冲的说着。
他现在有好有坏的事已经习惯了跑过来跟卓夷葭说。
卓夷葭手指按着琴弦,止住了正如汩汩流水的琴音。抬头挑眉看着卓夷裕,等着他继续说话。
“今儿我随母亲和大姐进宫给孙贵妃请安,你知不知道孙贵妃说了什么!”卓夷裕瞪圆了眼,抬着手臂指着皇宫的方向。
当今皇上后宫除了孙贵妃外,无后无嫔。孙贵妃不为后却是名副其实的后宫之主。冬至请安各家官妇进宫给孙贵妃请安也不足为怪了。
“她说了什么让二哥气成这样?”卓夷葭勾起嘴角,似笑似嘲。
“她说,皇上盛年,无子无嗣,后宫除了她无妃无嫔,说什么东宫无主,家国社稷无本。又说这些年皇上膝下无子,总不是个法,说我卓家大小姐卓夷涵这孩子她看着不错,德才兼备,温顺娴静又知书达礼!我姐的德才用得着她夸?!满南商朝的人都知道好不!她这说的是什么事儿?!是什么事儿?!”卓夷裕两只手拍的啪啪响,“不就是想我大姐入宫吗?说的好听点儿是为皇上后宫着想!说得直白点儿不就是她孙贵妃拉不住皇上的心就找人当她的手臂呗!”
“二少爷!”红姗在一旁听的心惊!这二少爷怎么说话这么...这么...哎!说着宫家的坏话就不能小声些?
被红姗一打断,卓夷裕转头看着红姗,脸上因气上头有些红,“怎的?”
“您就不能小声些?不说咱偏院后面就是外面的街道,你这话要是传到华太君耳朵里少不了一顿责。”红姗扁扁嘴,小声点提醒着。
“这偏院除了我谁来?卓家这么大,声音还能长翅膀飞到祖母耳朵里不成?”卓夷裕无所谓的说着。
“红姗说的是回事儿,那儿门口站着的不是祖母的耳朵吗?”卓夷葭抬头看着卓夷裕说着。这二哥当真是把她当自己人,说话这么没遮拦。不过骂孙贵妃的话让她莫名对他亲近了些。
卓夷裕请回头瞟了眼守在门口望这里东张西望的小丫鬟,撇了撇嘴,“我不信祖母心里当真一点没有责怪。他们都说皇上这些年没子嗣是,是因为......因为他....不举......”
说着卓夷裕的脸上红了红。他一个男儿说这些也是有些害臊的。
站在一旁的红姗听着瞪圆了眼睛,脸不禁也红了些。
这二少爷怎么连着这些都知道!
卓夷葭听着倒是面无改色。“二哥你大概是跟着闺中女儿混久了,连说话都尽是街巷子里妇孺人家嚼舌根子的话。”她知道卓夷裕单纯无害的心思。
“四妹说的是什么话,这些个事儿,我…我…就算,就算是你,我也会打听些的啊,都是自己姐姐妹妹,谁不上心点儿。”卓夷裕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这些他知道总是为了大姐好。
“男儿想要建功立业出人头地有一番自己的作为,心思就不该放在这些妇人茶余饭后的闲话上。”卓夷葭知道卓夷裕在整个卓家就把她当亲妹妹来待。她也不在乎偶尔提点他些。“这些东西,二哥知道了又能怎样?宫家决定的事还是你几句话就能左右的?有空说这些闲话,还不如多操心些朝堂社稷,国民苍生。多想些有用的努力上位,上了位还怕别人对你亲近的人不好?”
卓夷裕很少能听到卓夷葭说这么多话,听的一愣一愣的。听完不竟有些脸红。卓夷葭的沉稳和心思也让他不禁有些钦佩。这些道理连四妹一个小女儿都懂,他却是看不清。“四妹,我晓得了。是我太小家子气。”
卓夷葭点点头,按住琴弦的手又开始拨弄起来。琴音潺潺流出。
宫里选妃是肯定要选的,这些年孙贵妃无出,后宫寥寥,就算皇帝不愿意纳妃,朝臣是不会答应的。无后就无国之根基。卓家是朝堂的定心丸,先皇宫变时卓家顶梁柱都在辽北,没有插手其中。于是当年卓家因没有卷入朝廷是非而得以脱身。如今卓家却因为当年没有卷入是非而让皇上忌讳。卓家想要安稳,送妃入宫是最好的法子。现在宫里开口指明了要卓家的掌声明珠大小姐卓夷涵,卓家的态度就直接关系了卓家的存亡。
卓夷裕是个聪慧的人,只是成天野惯了,很多事稍稍一点拨,他也就明了。
卓夷葭弹着琴,卓夷裕席地而坐靠着庭院里的树听着。孙贵妃说,过了春节朝廷就要选秀了。大姐不是普通女子,前面的流程都不走,直接入宫便好。这些日子大姐怕是有的忙了。
“葭儿,今儿冬至,晚上母亲包了饺子。你待会儿过来跟我们一起吃呗。”卓夷裕坐在庭院里,听着琴,望着卓夷葭说着。
“好。”卓夷葭点点头。
“你去给母亲说让她晚上多准备些饺子。”卓夷裕走到院门口,对着其中一个小丫鬟吩咐道。
“好。”小丫鬟应着,转身往偏院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