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景长宜并不是优柔寡断的男人,但在这件事情上,他的心情很复杂,激动、兴奋、狂热中带着恐惧、不安、困惑,无法肯定自己究竟怎么想,“很心动,很想要……”
哪个男人不渴望权力?那是与生俱来的本性。
何况还是天之下、万民之上的皇权?不想要的就不是真男人了。
宁王还是不动声色:“你确定?”
“我……不确定。”景长宜摇头,“我觉得这事就像天上掉下香饽饽,得来得太简单,反而感到事情很不简单,我不敢得意。”
“就这样?”
“我、我挺害怕的……”
“害怕什么?”
“害怕这是皇上的考验,害怕我会因此失去理智,犯下不可扭转的错误来。”
宁王定定的看着他:“那么,你觉得你是帝王之才吗?”
景长宜沉默了片刻后,摇头:“不是。”
宁王轻声叹息:“皇上随时都会召你进宫,你自己要想清楚。”
接下来是长长的沉默。
终于,景长宜轻声开口了:“父亲,我真的想争,但我也真的觉得,我不能争。一争,只怕就死定了,说不定还会连累全家。”
一直看着桌面上的根雕不动的宁王抬眼,微微的笑了:“父亲没有白白教导你这么多年。”
他身为皇上的远亲,能够得到今天这样的地位,就是因为他始终很清醒,很有自知之明,绝对不会越界。
他更明白“富不过三代”的道理,所以他非常注重对孩子的培养和教导,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孩子狂妄自大,逾规越界。
景长宜道:“父亲从一开始就觉得这事不能信?”
“当然不能信。”宁王叹气,“从古至今,有哪一个帝王心甘情愿将皇位让给儿孙之外的人?一个都没有。咱们的皇上,与这些帝王并没有本质上的不同。”
景长宜沉默了一下后,抬手擦了擦汗,喃喃:“呼,我差点就犯了天大的错误。”
而后他又道:“父亲,你说皇上做这样的事情有什么意义?难道就是为了将我这样的人给找出来,然后再除掉?这样的话,他得杀多少人啊。”
“皇上要这么做,才能让最优秀的臣子们全力帮他除掉仇人哪。”宁王淡笑,“以姒月的身份和性子,不灭掉景氏一族是绝对不会罢手的,姒月越是隐而不现,皇上越是睡不着,所以他便想出了这样的法子。”
“待除掉姒月以后,”他说得意味深长,“他最大的威胁已经不存在了,到时,他想立哪个儿子、孙子为太子不成?”
景长宜听得冷汗涔涔:“我、我见到皇上的时候就拒绝参与皇储之争,一定拒绝……”
“单单拒绝还不够。”宁王直视他,“你必须要告诉皇上,为皇上分忧解难是你的本分,你既然知道姒月一伙的存在,就必定全力寻找和铲除,请皇上务必给你这个机会。”
景长宜脸上现出佩服和恭敬之色:“父亲所言极是,孩儿明白该怎么做了。”
宁王拍拍他的肩膀:“伴君如伴虎,以后你务必保持谨慎,凡事三思而后行。”
景长宜响亮的道:“是。”
顿了一顿后,他低声道:“父亲,你说其他人会不会傻傻的撞进去呢?”
“看他们的造化了。”宁王淡笑,“他们若是想不到这一层,也是活该。”
景长宜“哦”了一声,不说话了。
此时,铁亲王府中。
“当然要干。”景长威兴奋的用右拳击打左手掌心,“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爹,你一定要帮我干掉姒月那帮贱人。”
景立恒这会儿也是志气高昂,笑道:“那是自然的。你这段时间要好好努力,多找些兄弟和人脉,这姒月一心要害皇上,必定藏身在晴州,就凭咱们这么多的人本事,不怕找不到人。”
景立恒的其他几个儿子也纷纷道:“恭喜大哥,贺喜大哥,咱们一定全力帮助大哥直上青云,还望大哥成了大业后让咱们跟着沾沾光。”
他们讨好的声音里透着酸意。
府里嫡出、庶出的儿子有好几个,其中也不乏天资更胜景长威者,无奈景长威既是嫡出,又是长子,其他弟弟再怎么出色和努力,也只能活在景长威的光环和威风之下。
在今天这出事情上,他们一面妒忌恨景长威,一面又不得不竭力讨好景长威,这种极端矛盾的心态,令他们的心里很苦,很苦。
景长威面露傲色,大方的道:“那当然,都是自家兄弟,我发达了肯定是要提携兄弟们的。”
于是众弟弟免不了又是一番恭维和讨好。
这天,父子一边商谈一边宴饮,直至深夜方才散开。
次日上午,已时刚到,景长威收到宫里的口谕,让他即刻前往皇宫御书房面圣。
景长威心里明白,皇上这是要跟他谈立储的事情呢,心里十分兴奋,赏了前来传谕的太监一块金元宝后,又检查了一遍衣着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