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正熙说完之后,朝堂安静了片刻。
许多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那个没有野心、洁身自好的景毅竟然想去危险艰苦的北境清除流寇?
景立天也愣了半晌,才道:“文爱卿,此言当真?”
文正熙道:“臣绝不敢在朝堂之上欺君。”
景立天也真是觉得奇了:“清平侯为何突然想去北境平寇?”
“清平侯此想绝非突然。”文正熙道,“前些日子,清平侯的一位好友前往北境探亲,途中不幸遭遇流寇,被杀身亡,留下京城的孤儿寡母伤心欲绝。清平侯心中极为悲愤,恨不得那些流寇悉数被歼,但凶手至今仍未伏法。如今,清平侯听闻北境流寇愈加猖獗,实在是忍无可忍,特请臣代其向皇上请缨出战,还望皇上恩准。”
他说的景毅好友被流寇所杀这事,虽然没有达到轰动京城的程度,但现场的官员们都有所耳闻。
景毅的这位好友也是京城有名的才子,出身平民却才华横溢,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太学院教授,算是文正熙的得意弟子之一,与景毅也是至交好友。
这位好友被杀的消息传来之后,景毅亲自出城去迎接好友的尸骨并出钱出力,亲自操办丧事,并认好友的孩子为自己的干儿子、干女儿,对好友一家极力照顾,当时着实感动了不少人。
同时,景毅也一直写信给北地的钦差大臣,恳请其务必尽快的铲除流寇,却都没有效果。
以众人对景毅的了解,他为了给好友讨个公道而主动申请去北境追击流寇,很是合情合理。
景立天沉默了一下后:“但清平侯从未带过兵,打过仗,北地险恶,他此举是不是太冒险了?”
“清平侯让臣转告陛下,再冒险,他也要拼上一拼,否则他以后必定遗憾终生。”
“就算朕恩准,但三千人手,是不是太少了?”景立天一边说着,一边在心里琢磨起来。
如果朝廷能彻夜铲除北地流寇,那倒是一件深得民心的大好事,而且景毅没有实权,就算给他几千兵马,也翻不起什么浪来。
“清平侯说,他确有为百姓除害之意,但最主要的是为好友讨个公道。”文正熙道,“所以不敢要求更多的兵马。另外,北境的守关任务极重,离冬天也不远了,他更不敢因为自己的事情影响了北境守军的要务。”
景立天微微叹气:“清平侯的心意,朕深为感动,但清平侯没有打仗剿匪的经验,也没有去过北境,靠三千兵马去追击流寇,依朕看难度也太大了。”
文正熙道:“臣也这么劝过清平侯,但清平侯认为其家深受皇恩,他又饱读诗书,自认有几分才能,于情于理都没有失败之理,还请皇上信任。”
景立天陷入深思。
“皇上,”文正熙犹豫了一下,“清平侯最后交待臣,如若能得皇上派遣,他定不负皇恩,若是失败,永不回晴州。”
四周响起一片窃窃私语声。
众臣都觉得景毅太过轻率和自负了,这根本就是纸上谈兵、不知战场险恶的贵公子的想以为然。
景立天盯着文正熙:“清平侯可想清楚了?”
文正熙道:“清平侯向来沉稳,若不是已经想得明白清楚,绝不敢托臣向皇上请缨。”
“那你身为清平侯的父亲,又是如何作想?”
文正熙微微垂了垂眼:“臣很是不舍,臣也很担心,臣也多次劝阻,但臣最后被他说服了。臣现在只有一个心思,有子如此,父复何求。”
窃窃私语没了,众臣都安静下来。
确实,“有子如此,父复何求”?他们也想要一个景毅那样的儿子,当然,如果景毅能立功并活着回来才算是完美的儿子。
“好一个有子如此,父复何求。”景立天重重的一按扶手,“有这样的臣子和女婿,朕也很欣慰。”
如果他的孩子都像景毅这般,他也不会被折腾得老得十几岁。
“清平侯的请求,朕准了。”景立天下令,“三千兵马太少,朕给他五千兵马,由他到了横岭关后自己挑。横岭关的守将若有不配合的,撤职处置。”
早朝一散,圣旨也跟着传到了宰相府。
景毅接了圣旨后也不耽搁,迅速收拾行装,准备两天后出发。
景柔一边帮他收拾行装,一边用爱慕和不舍的目光看他,想到他此去还不知道多少才回来,她一眼都舍不得浪费。
“放心吧,我会很快回来的。”景毅感受到她的目光,走过来,握住她的手,柔声道,“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建立功勋,不负十三公主的附马之名,所以,不要担心,等我回来。”
景柔人如其名,是个柔弱的、顺从的女子,她柔柔的点头:“其实是我配不上你,你不需要为我去做不想做的事情。但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我都赞成,你……早去早回。”
“嗯。”景毅的目光很温柔,“我可能要到开春才回来,你不妨让你姐姐带着孩子来京城陪你,我不愿你一个人那般寂寞。”
景柔目光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