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安静下来。
只有马车“咕辘咕辘”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有马车行驶的声音掩盖,加上车壁所用的材质厚重而坚固,刚才他们的低声对话,不会传出去。
车厢里也是幽暗的,景辉从头到尾都没能看清对方的面容,现在他习惯了幽暗,还睁大眼睛看向对方,却也还是看不清楚。
难道,他还没能打听到对方的任何情报,就这样让对方走了?
那得有多不甘心啊!
景辉在心里想了想,道:“兄台,待会儿到了梨春园后,咱们一定畅饮三百杯……”
“嘘——”姒琅微笑,“梨春园到了,太子赶紧下车吧。”
她的话音刚落,马车果然就停住了。
景辉无语片刻:“兄台不下车么?”
姒琅道:“有很多人在暗中盯着你呢,我怎么能下车?殿下下车以后,可不要暴露了我的行踪,我的人,也有守在四周哦。”
景辉无奈:“那就后会有期了。”
他推开车门下车,车门而后关上,车夫驾着马车,往停车的地方行去。
景辉带着侍从进了梨春园的大门,跟踪他的神机营探子,随后也悄悄潜了进去。
梨春园是晴州最有名的戏园,因为经常有高水准的戏班子在此登台献艺,这里便成为达官贵人的聚集地。今天晚上,一位归隐已久的泰山级大师带着刚出道的爱徒在此演出,慕名前来听戏的客人极多,景辉身为喜欢享乐的太子,前来听戏也很正常。
探子们当然听说了太子府这几日来的动静,心里知道太子在想办法跟劫走战为君的人联系,便也高度密切的关注景辉的一举一动,想抢先一步将要犯抓住。
今天傍晚,太子突然离开府里,说是去梨春园看戏,但他们心里明白,太子不太可能有心情去玩乐,他很可能是跟要犯见面去了,更是加倍关注太子的举动。
然而,整个晚上,他们将太子盯得死死的,却始终没有发现太子有任何异常,而且太子也没有与任何身份不明、来历不明、有可疑过往的人打交道。
直到太子看完戏,回到府里,也没有。
探子们疑惑了:难道,太子今晚真的只是去看戏,不是与要犯接头?
这个情报,在凌晨的时候传到了楚刀的手里。
楚刀看着报告,沉默了许久后,缓缓的道:“太子一定跟要犯联系去了,而且一定已经联系上了。”
他的副手惊讶:“可太子并没有与任何可疑人物接触。他在梨春园接触的人就那么几个,都是城中的名人,绝无可能是要犯。”
楚刀摇头:“太子与要犯并不是在梨春园碰头,我认为,他们很可能是在车厢里会面和谈判的。”
换了谁来跟踪,都会以为太子是去某个地方与要犯接头,注意力都放在太子和目的地那里,谁会想到,要犯其实就隐藏在马车里?
他甚至敢肯定,这种简单又出人意料的接头方式是要犯想出来的,而不是太子想出来的。
副手“啊”了一声:“我立刻派人去调查那辆马车和接触过马车的人。”
“不用。”楚刀摇头,“对方不会留下线索的,咱们不必白费力气。你们继续盯好太子,太子一定与要犯达成了什么秘密协议。”
他只能希望,神机营能在太子之前找到战为君,不给太子登基的机会。
毕竟,皇上真正的目的,是找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废掉太子。
而在这个时候,景辉的心腹已经接到了景辉的授意,放飞信鸽,让信鸽带着用秘密暗号所写的秘信,飞向北部,带给李师。
李师收到信后,震惊不已,但还是即刻穿戴整齐,前去拜访诸葛军师。
两人已是第二次见面,打过招呼后,李师开门见山:“诸葛先生,太子殿下已经知道了假城印和假圣旨的事情,但他向来赏识战家,并不想战家遭到灭门之祸,所以,他愿意与战家结成同盟。”
说着,他将太子的亲笔秘信拿出来:“这是太子殿下写予你和战家人的秘信。”
诸葛军师的眼神闪了闪,摇着羽扇的手也稍微顿了一顿,声音微微惊讶:“我不知太子殿下何出此言,但是,战家绝对没有欺骗圣上,更没有暗中抗旨,太子殿下所言,我等承担不起。”
李师道:“诸葛先生,明人不说暗话,如此否认,实在没有意思。”
“我以性命担保,战家交出的是真城印,而且那道圣旨也真的被损坏了。”诸葛军师叹息,“太子殿下若是不信,大可以去核实城印与圣旨碎片的真伪。”
李师沉默了一下:“诸葛军师不妨先看看太子的信。”
诸葛军师于是拆开那封信,细细的从头看到尾。
信上,太子说得很客气,先说自己已经知道了战家的所作所为,而后真诚的表示想与战家共进退、请战家不必担心他会供出战家,接着请战家将真正的城印与圣旨交给自己保管,就算假城印的事情东窗事发,自己也会一力承担,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