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真正想说的是“对方一定很了解皇上,且与皇上对立”,因为,如何处置战为君的事情都是皇上独自决定的,他和文正熙在战为君的事情都是奉命行事,根本不是决策者。
但为了避免让皇上更不高兴,他只能和文正熙也一起分担责任了。
“竟、竟然这样!”景立天蓦然睁大眼睛,剧烈的咳嗽起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哈哈哈哈——”
他目光凌厉,声音也凌厉:“朕就奇怪了,怎么会有人能看破朕的安排,还能设下这么狡猾的陷阱,原来是自己人,自己人啊——”
看着他有些疯狂的模样,文正熙和楚刀都沉默。
他们居然没有感到害怕?
只觉得皇上很可怜。因为,皇上这副看起来很凶狠的模样,怎么看都像暮年的老头子在犯老来疯,自以为所有人都怕他,其实别人只是不想与老头子计较罢了。
“文正熙,楚刀,”景立天痴笑了半晌后,吼道,“你们说,到底是哪个姓景的,敢如此对朕?是不是主战派的那些人?”
楚刀道:“有这种可能,但也不一定。对方也有可能是想救走战为君,利用他来对付皇上的。所以,属下还得继续调查,方能做出准确的判断。”
“你这个——”景立天怒发冲冠,准备骂他说了等于没说。
但这时,文正熙说话了:“皇上,对方既然如此了解朝廷,又有足够的钱和能干的人手,一定也能想到如何避开和躲过朝廷的追查,只怕倾朝廷之力,短期内也无法找到战为君和对方。所以臣认为,与其为这事纠结,不如好好想想,如何对付乌蒙国的怒气与压力。”
乌蒙国当然早就知道了特使一行被杀的消息,对此,乌莽就让人传给景立天一句话:“请景陛下看着办吧。”
短短一句,听起来轻轻淡淡的,却比大军压境更让景立天感到恐惧。
景立天会如此迅速的对战为君进行审判和定刑,并将行刑地点定在只用于处决某些重要犯人或特殊犯人、同时需要警告世人和公示世人的午门,就是为了向乌蒙国表达自己一定会公开严惩战为君、绝不允许同样事情发生的决心。
乌蒙方面还派人监视和观摩战为君被处死的整个过程,现在,战为君被救走且线索全无,乌蒙又找到借口对晴国施压了。
说到乌蒙的努火,景立天就心生恐惧,也顾得发火了,瞪着文正熙和楚刀道:“你们说,这事要怎么解决,才能让乌莽接受?”
文正熙摇头:“臣不知道。”
他不是不知道,而是他不愿意说,如此去讨好乌蒙国,实在太耻辱。
景立天转头:“楚刀,你说。”
楚刀道:“属下一定会尽快找到战为君……”
景立天拍桌子:“朕要的不是尽快,而是马上!”
“皇上,马上找到人是不可能的……”
“那你说,什么时候才能找到?”
“不好说……”
景立天终于又怒了,老手一挥,将桌面上的东西扫荡在地:“你们两个废物,给朕滚出去!朕不需要你们了,朕自己想!”
“臣没用……”
“时间晚了,请皇上保重龙体,早些歇息。”
文正熙和楚刀赶紧磕头后退下去。
剩下景立天脑袋仰靠在龙椅的椅背上,直勾勾的看着书房上方的横梁,在心里咆哮的想着: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他心里也清楚,晴国与贪婪无止境的乌蒙国之间,也许永远都不存在真正的和平,两国最终会决一死战,胜着一统两国,败者直接亡国,但是——但是那样的难题,就不能留给下一代来解决吗?
他都这把年纪了,再不享受剩下的时光,岂不是浪费了“皇帝”这个无上的身份?
所以,他一定不能让乌蒙国真的打过来,至少在他活着之前,一定不能让那样的事情发生!
至于他升天之后的事情,就由他的继位者来解决吧,解决不了,就不配为帝,该死就死,也不冤枉。
——这,就是他景立天的思路。
景立天没想太久,就想到了一个办法,而后一拍脑门,得意的道:“来人,传圣旨——”
次日凌晨,一只信鸽从皇宫深处起飞,往横岭关飞去。
阳春四月的天气很好,信鸽飞抵横岭城大概只需要六七天时间,到时,事情应该能解决了。
同在这一天,冷看事态发展的乌蒙使节也收到了景立天亲笔所写的赔罪信和解决办法,他们看后很是满意,嘴边露出得意的笑容。
“回去告诉景陛下,”使节告诉前来传信的大太监,“我可以代表我国国君,表示景陛下的解决办法很好,我们很满意,只要景陛下说到就到,我国特使被杀的事情,便一笔勾销。”
至于景立天究竟想要如何赔罪,那又是一个同样不能公开的秘密。
而在次日,昏迷了整整两日的战为君,终于醒了过来。
“我为何还没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