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毓吃惊的盯着那个位置半晌后,才道:“你、你这是要堵死自己的退路?”
“只有这样,才能破釜沉舟,义无反顾,是不是?”直到这时,景芸才抬起头来,注视着她,缓缓的道。
灵毓心头又是一惊:“你……为何要做到如此地步?”
景芸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你接着下。”
灵毓觉得景芸实在是太冒险了,自己这种刁钻而灵活的下法一定能赢,至少,她从棋面上看不出景芸有什么大的优势,于是她很有信心的拈棋落子。
景芸也跟着落子。
一来二去的。
灵毓很欣赏景芸的改变和勇气,但是,她还是想让景芸知道,光有勇气是不行的。
然而,她唇边那抹淡淡的微笑只持续了一刻多钟。
突然之间,景芸的棋子宛如一把尖刀,插进一个毫不起眼的角落里,将灵毓的布局刺得一片血红。
原本被重重包围的景芸的那片死棋,也像被逼到绝路的一群冷血杀手,全部都豁出去了,一个个杀气迸发,准备与对手决一死战。
灵毓看得倒抽一口冷气。
狭路相逢勇者胜,她那种刁钻机灵的下法,在面对那种拼杀至死的血性面前,实在是太弱了!
果然,双方又走了五六步棋后,形势就被逆转了。
又下了十几步棋后,灵毓已无回天之力。
灵毓迟迟没有落子,而是看向景芸:“你……”
“我要赢。”景芸总是温和的目光,透着冷酷和刚毅,“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这样……是怎么样?”
“不能总是躲在后面了。”景芸平静的道,“景家的男人太不争气,景家的女人,应该要走到前台了。”
灵毓“啊”了一声,惊得手中握着的白棋掉了下来:“你、你是想跟……你的父兄争?”
“我不是要跟他们争。”景芸道,“我是要守护我们最重要的东西。”
“守护?”灵毓品味着她的话,默默的道,“确实如此。”
而后她顿了顿:“这条路,可不好走。”
景家的女子大多聪慧,然而上百年来都被拿来当做联姻的工具,最多只能躲在幕后出谋划策,不曾走到台前指点江山,大展鸿图。
“是的。”景芸很平静,“但再难,也比当亡国奴容易。”
在这一刻,灵毓觉得自己输了。
彻底输给了有晴州第一才女之称的景芸。
“岚姐姐,”灵毓盯着棋局半晌后,下定决心,握住景芸的双手,目如磐石,“我将全力支持你。”
“嗯,多谢。”景芸说得很是平静,“你明天就去找韦国公,说我愿意嫁给他,希望他能马上请皇上赐婚,然后尽快将婚事办了,婚事简单些没关系,我想早些与他生儿育女。”
韦国公年近六十,但因为长年习武,又归隐得早的缘故,身体还相当健朗。
年轻和壮年时期,韦国公曾经与景立天一起四处征战,曾救过景立天数次,是景立天为数不多的、比较信任的朝廷元老。他生有一双儿女,儿子已经在战争中身亡,女儿嫁给了他的部下,而原配也早就病故,如今家里只有一个十岁的孙子和一名儿媳。
说起来也颇为好笑,韦国公都这把年纪了,却在数年前见到及笄的景芸之后就惊为天人,喜欢得不得了,不知在暗中通过多少渠道讨好景芸和向景芸表达爱慕、迎娶之意,还拒绝了无数人为他续弦的安排,但景芸怎么会看得上他这么一个比她父皇年纪还大上几岁的老爷爷?
是以,这几年来,景芸对韦国公的示好一概装聋作哑,但她也并未急着出嫁,不紧不慢的寻找和挑选合适的夫君,而景立天在先后失去和嫁走景虹、景嬛、姒琅等几个女儿后,对剩下的景芸、景岚等几个女儿也有意待价而沽,并不急于将她们嫁走,于是,已经二十岁的景芸便拖到了现在仍待字闺中。
“芸姐姐,”灵毓听到她的决定后,惊呼,“你、你真的想清楚了?”
别人不知道景芸为何对终身大事如此淡然,只当她是心境淡泊、不沉情事,但她却是很清楚的。
景芸,早就有了心仪的男子,她一直在默默的关注、爱慕着那个大概永远也不会回头看她的男子,甚至不惜为此辜负了大好年华。
而现在,景芸终于放弃她视如一生珍宝的、只属于她自己的爱情了吗?
“已经想得很清楚了。”景芸慢慢的捡起胜负已定的棋子,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我永世不会后悔。”
“可、可是,这样值得吗?”灵毓一时间痛心疾首,“你那么美,那么年轻,那么有才,却要把自己的身体与人生交付给、给……”
她说不下去。
“你可知道,”景芸将一枚枚黑子放进棋缸里,缓缓的道,“世人都说景家的女子多美,多聪明,但景家的女子却为何难有好的下场?”
灵毓半晌才道:“景家,对族中的女子,实在是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