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哗流淌的雨水携带者丝丝殷红,泥土的湿冷气息中夹杂着浓重的活人鲜血味,似乎流动的空气都弥漫着一层血红色的迷雾。饥饿的低阶肉食妖兽们循着味道聚集此处,偶尔几声及其轻浅的鸟鸣声响起,在这种阴冷黑暗的环境下更是恐怖,若是胆子小的人路经此地,恐怕已经双腿发软不能动弹了。
风恋晚和百里空城拨开拦路的树叶和长草,通过判断血腥味的浓浅渐渐接近血味的源头。奇怪的事情也发生了,附近循着血味而来的一些低阶妖兽在看到风恋晚的时候突然吓得炸毛,带着一家老小在三秒钟内跑得影子都没了,二人准备好的招式也没发出去。接触到百里空城疑惑的眼神,风恋晚汗颜而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红着脸不好意思地把原因说给他听,然后意料之中地看见了百里空城无语的表情以及无语的眼神,明显就是在说:你这个小丫头怎能如此彪悍,也不怕没人要……
再往前走几步,突然头顶上方一道刺眼的银白色的闪电划破天空,顿时周围的景物连同两人的身体都如褪了色一般被照成黑白色,紧接着电闪雷鸣的咔擦轰隆声响彻天地。就在这时,那鲜血的源头也完全暴露在二人眼中。
红发紧贴在脸庞上,雨点打湿了那人染血的淡黄色的衣衫,单薄的身形线条以及皮肤的浅紫色若隐若现,不难看出他身上细小却不容忽视的千疮百孔,几支锋利的白羽剑贯穿了他的身躯,左肩附近的那支已经被折断了,估计是他自己想要拔出来却没想到提前晕了过去。最为凶险的是横在他胸口上的那一支,恐怕再偏离两公分就会射穿他的心脏。见到这副情景,饶是亲手杀害无数妖兽的风恋晚也忍不住一阵头皮发麻、瞳孔缩小。百里空城盯着草地上浑身浴血、满脸死气沉沉的红发少年,两道好看的弦月眉紧皱,眼角的流光瞟过身旁掩口惊呼的风恋晚,眸中闪过一丝犹豫。
“夙未罹?”风恋晚几乎是一字一句咬出这个名字,面色如现在的天气一般阴沉。自言自语道:“为什么他会在这里?”按理来说恶整了他一次后恩怨也该两清了,可她不是那种宽宏大量的人,相反她记仇得很。真当她心里没有丝毫怨气了吗?
说实话,她真的很想……再给他补上一枪,送他下地狱才好。
百里空城多多少少也知道风恋晚曾经被这个玄寂宗的叛徒陷害得很惨,毫不意外地看见她的表情有几分幸灾乐祸,伸出手指来戳戳她湿湿滑滑的肩膀说道:“葬魂岛的人来玄寂宗的原因,估计就是为了找他吧。”
二人第一眼看见地上的夙未罹时就注意到那些弓箭上刻着一种很奇怪的图案,似乎是召唤死灵的骷髅头军旗,这种图案风恋晚在陆任甲以及江萍游萍的玄色衣袍上看到过,应该是葬魂岛的标志。想想这家伙经常做的事情,风恋晚不禁翻了翻眼皮骂他一声活该,偷东西竟然被追杀成这个奄奄一息的样子,和当年禁渊阁里的寒影重差不了多少。
“箭伤有毒。”看了看伤口处不停冒出的异样鲜红的血,身为医师的风恋晚蹙眉道,葬魂岛的毒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啊。这个家伙到底拿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呢,竟然让葬魂岛的人起了杀心?就算他盗走了五道轮回之镜,玄寂宗也仅仅只是捉拿他并且关进禁渊阁而已。
风恋晚的好奇心越来越浓,要是能把夙未罹盗走的东西坑到手,那就爽歪歪了。小算盘打得响响的,走到他身边小心翼翼地扶起他的胳膊,绕过自己的头搭在肩膀上,对站在原地不动的百里空城说:“过来搭把手,把他弄回去。”想来想去也没有想到能让萝卜变出什么东西把伤病员带走,就只能采用搀扶的方法。虽然她一个人也能把他带走,可是有免费的帮手不用白不用嘛。
百里空城疑惑地问:“你真的要救他?别忘了他差点把寒师兄害死。而且你确定你能救活他?”虽然这么说,不过他还是走过去蹲下身子扶起他另一条胳膊。
棺材脸死不死关我什么事。风恋晚暗自嘀咕着,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这句话并没有说出口,只是回答他后半句话:“祸害遗千年,这家伙干了这么多坏事,肯定能长命百岁。”
这是什么歪理……
二人扶着夙未罹向着百煞谷出口的方向小心地走着,因为找不到话题所以都没有说话,百里空城无聊地随口问风恋晚:“你要把他送到哪儿去?如果被玄寂宗的人发现估计他又会被抓住,运气不好就被直接丢给葬魂岛。”说这话的时候他似乎忘记了自己也是玄寂宗的人。
风恋晚想都没想就回答:“当然是送到我的住所。”
闻言,百里空城的脚步突然诡异地停下来,挑挑眉面色有些古怪:“你让他在你的住所疗伤吗?”他可没忘风恋晚是自己一个人住,若再加上一个夙未罹……这孤男寡女成何体统?
听出他音调变了变,风恋晚略微一想就知道他此时的心理,不禁在心中痛斥一番古人那极其保守的思想,淡定地瞥了他一眼,脸不红气不喘道:“停住你脑中龌龊的想法,这是纯洁的医生和病人的关系。”
可是她这么说并没有让百里空城的脸色变好一分:“这可关系到你的名节,你真的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