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关母妃的死因,朕自然要查个水落石出,可知道又怎么样?那个人又不在苇原宫,他在他的老窝白陀城。”
“可是他的女儿在!”
元夫人一直死死盯着远处的白玉屏风,那上面是一个清丽冷艳的少女将军。
金环束长马尾,戎装铠甲,佩宝刀,骑着逸骊,身背连弩弓箭,肩膀上站着一只金眼鹰隼,她有着宫里所有女人都没有的那种英气美。
尊吓了一跳,觉得舅母的眼神就像要吃肉喝血般,十分怨毒,如一只利剑,快把那个玉屏风击碎了。
即使是刻像,尊也受不了它被那样注视,下意识地伸臂挡着,“舅母,别!她父亲是她父亲,她是她……”
行事一向沉稳的年轻皇帝,这个可笑幼稚的举动,比语无伦次的
话更让元夫人哭笑不得,把她要砸屏风的冲动定住,把要求皇帝将骊妃打入冷宫的话堵在嘴边。
“陛下!事到如今,您还那么煳涂!还要护着那个妖女!”
尊斩钉截铁道:“骊妃肚子里有朕的孩子,朕不允许任何人动她一根头发!”
唉吁……唉吁……
元夫人一口恶气出不来,就像长途跋涉快要累死的老马般唿唿喘气,有些散乱的发髻上的攒珠步摇,还有长长的珠缀耳环,都在无规律地抖动着,跳跃着。
她肥胖的手掌紧紧抠着桌案雕刻的一角,把浑身的戾气与怨恨转嫁一些到无情的家具上。
然后,冷笑一声:“贱妾现在还没想动她,等到脱脱颜飞若有一天起兵造反,陛下就亲手杀了她,用她的血祭旗!”
尊苦着脸:用朕的血祭好了……
您说什么?陛下?
没……
陛下没有,贱妾有话,请陛下恩准。
元夫人刚又要跪,尊摆手:“舅母有什么请求只管说……除了,为难骊妃……”
这句话,又把元夫人气的不轻,“陛下,这苇原宫里,脱脱颜飞的人实在太多了,贱妾想陪在元德仪娘娘身边,毕竟她快生了。”
尊松口气:好!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于是元夫人住在了钟粹宫。
其实宫里的嫔妃临产前一天是允许其母来探视并陪在身边的,毕竟生产是事关生死的大事,等于到鬼门关熘一圈。
可是元夫人来的实在太早了,但华太后和慧妃都默许了,因为是皇帝的圣旨。
但是华太后考虑到元夫人按礼必须要每日到莲渔宫给骊妃请安,那可是冤家路窄,她担心会起什么风波,就打发人到钟粹宫,说元夫人专心照顾元德仪即可,可以不必给各宫主位晨昏定省。
脱脱渔总算是觉得华太后替她着想了一把,因为她怕见元夫人。
事实上,她怕见太皇太后,华太后,慧妃以及,宫里所有的人……
她想见尊。
“也许是不想触景伤情,皇帝再也没有来清凉殿了……”
脱脱渔听见清凉殿的掌事公公这样说,她还不知道尊早几天就搬走了,还特意来找他。
她看见那面刻有自己画像的玉屏风,也被用黄绸整个覆盖得严严实实。
从前他没有得到她的时候,想着把她的画像留在那里天天看。
如今,他就连真人都不想见了。
“据说,最近陛下除了去寿康宫看太皇太后,就没在内廷逗留,娘娘可以去前朝找陛下。”
掌事公公出了一个好主意,脱脱渔却摇摇头,她猜,去了以后会吃闭门羹。
她在清凉殿的寒瀑飞流前面徘徊,由于自己的任性,脱敏和那位掌事公公如临大敌,带着二十名内监,亦步亦趋。
自从她有孕,出于避忌,脱敏不再贴身侍奉她了,只是负责一些外围的事。
鉴于这瀑布连湖刚刚死过人,周围已经修上了一圈简易的围栏,是就地取材,竹子做的。
这道篱笆如天然屏障,虽然青翠古朴,但因为实在是太高了,十分违和,破坏了这地方整体的美感。
奔流下杂树的轰然声中,脱脱渔听见掌事公公这样告诉她。
“这是华太后娘娘的主意。”
真是可笑,人都死了,建这破东西做什么?何况想死,又不止这一处,这清凉殿四面环水,连来路都要过桥。
还不是做给自己看的。
脱脱渔觉得既心痛又沉重,全苇原宫没人来指着鼻子当面骂她,但全苇原宫都在无声地谴责……
与全世界背离也就罢了,可是,可是,他也不理她了,说好的与子偕老呢?这么快就放手了?
四周长松修竹,浓翠蔽日,被夜风吹弹,如泣如诉,竟似他从前那无止境的耳语绵绵。
天这么快黑了,她很怕睡觉阿,孤零零地躺在那么大的床上,没有他的搂抱,就像没有饼皮包着的馅,心也会碎成渣渣。
因为皇帝不来,清凉殿各处没有亮那么多灯,但脱脱渔在的这一处,因为太监们举着那么多灯照着她,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