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脱渔皱眉,“储婉仪怎么如此轻佻?”
“娘娘害羞啦?您还不承认啊?”储婉仪笑道。
“……”
脱嬷嬷又打圆场道:这可是好事一桩,娘娘自然会看准时机进言的,至于成不成,就不敢说了。”
储婉仪大喜,跪在地上,“贵嫔娘娘真是贤德大度,他日若有差遣,当有后报。”
脱嬷嬷给脱脱渔使眼色,脱脱渔知道,与其说是储婉仪在求自己,还不如说是她在成全自己。
如阴贵人,小小贵人羽翼众多,连皇后也不放在眼里。
脱脱渔如今要想把皇后之位弄到手,第一就是要拉拢人心。
但她却淡然道:“储婉仪起来吧,本宫不想敷衍你,本宫既不贤德,也不大度,你侍寝的事,本宫无能为力。”
储婉仪抬头看她,正好和她居高临下的眼光对视。
这一下弄巧成拙了,此女不但不帮忙,是不是将来还会使暗绊子?她十分后悔,求错人了!
不但如此,她还觉得对方就像看一只扒了皮的老鼠,当下站起来,眼睛里的谦恭绵柔,凌厉起来,笑道:“娘娘,刚刚看见您似乎为自己的胸小而烦恼,一定是怕陛下狎弄的时候玩儿得不尽兴吧?”
这话说的,脱脱渔听在耳中,极其猥琐,怒道:你!说什么?
储婉仪看见对方生气了,觉得自己胜利了,索性道:“其实娘娘大可不必为此自卑,想想您父亲还没有呢?先帝不也爱疯了?”
徐尚宫和脱嬷嬷都为她的大胆惊呆了,从不知道胆小腼腆的她还有这样的一面。而且,说的话也完全不是大家闺秀,千金小姐能说出口的,想想她本就出身乡野。
脱脱渔气的浑身发抖,脑子里嗡嗡作响,但她连伸手打她都不能,把事情闹大,满宫里的人都会知道,也会传到皇帝耳中,这涉及到父辈的事,虽然可以把这死女人问罪,但尴尬的其实反而是皇帝和自己。
她沉默中,外面有宫女回禀,太皇太后招贵嫔娘娘到延英殿帮着准备暖锅宴。
徐尚宫急忙把已经改好的衣服献上。
脱脱渔摇摇头,命另取一套鹅黄地绣蓝金色雏菊的礼服过来,换上了,脱嬷嬷赞道:“娘娘,这一套更加青春俏皮。”
临走时,脱脱渔冷冷道:“徐尚宫,你是徐献家的女儿,别自甘堕落。”
徐尚宫忙跪地磕头,垂泪道:“娘娘,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
暖轿里,脱嬷嬷埋怨脱脱渔:您就跟皇帝说说,皇帝临幸了她,自然是好的,若不愿意,储婉仪也不会怪您。端木嬷嬷说的好,皇帝既然注定要被三千后宫分享,还不如和朋友一起分享,总好过让给敌人吧?
自从上次御前的端木嬷嬷过去教训脱嬷嬷,然后,收了脱嬷嬷的人参鹿茸,如今就成了脱嬷嬷的死党了,常常教一些宫里不为人知的潜规。
脱脱渔不语,觉得累极了,分享……分享……
因为冬至宴有外臣,所以只在外朝刚进内廷的延英殿,进了延英门就是。
到了延英殿,进去。
前殿与众不同,与其说是殿堂,又似是而非。
两边用矮矮的朱红栏杆隔成的暖廊夹着一个长方形的通道,上方张灯结彩,两溜摆着暖房里培育的花卉,花团锦簇,香气扑鼻,使人恍惚置身在春夏,中间一道红色绣牡丹的地毯,一直延伸到中殿,中殿门大开,一直延伸到宴会的后殿……
脱脱渔沿着左边的暖廊,进去后殿,脱嬷嬷笑道:好家伙,据说,当年文宗帝宠柔妃,又始终不能废后,所以,把个武英殿修成这样,每次冬至宴上使柔妃的风头盖过皇后。
一直来到后殿,尚食局的王尚宫正指挥宫人安排宴席,看见脱脱渔来了,行过礼,悄悄道:“娘娘,太皇太后许是为了祁王的事心里不痛快,自那天起就没进什么饮食。老人家哪里耗的起?”
脱脱渔点点头,把自己的烦恼收起来,接过来一双她递过来的银箸……
既然是暖锅,就不是一人一案几,每个食案旁坐四人,中间是两个主位,左右是陪酒,一面留给司膳斟酒添茶之用。
时辰到了,尚宫局的司宾会把陆续到来的客人引进来,司宾接住,安排在写名字的长条案几前面。
案几上的黄铜暖锅底下刚刚加了桔红的炭火,一圈奶白色的高汤上漂浮着红色的枸杞,微黄带须的一段段人参荡漾其中,冒出少许热气,还没开,周围黄金雕龙的小方盘里摆着五颜六色的食材,以鹿肉为主,山珍海味,水陆毕陈,熟的,半熟的,生的。
巨大的方盘中,一色的雕龙小金碗里各种各样的沾料几十种,随客人的口味调理。然后是酒,各种酒,漂亮的瓷瓶和珍贵的琉璃瓶,叫人眼花缭乱。
不过冬至暖锅,以滋补的黄酒为主,那宫里尚食局特酿的极品黄酒后劲也是蛮大的。
暖锅不怕菜凉,有很多食材就提前陆续摆上桌。鹿肉羊肉都是最后上的,冻成七八分硬,用带齿的刀切的均匀透明,现涮现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