玳瑁无法回去复命,忍不住又道:“不知才人娘娘可否赐予奴婢带回去,太后娘娘立等。”
这回轮到太后在骊宫立等回话了。
脱脱才人手一摊,表示没有法子。
背对着众人的皇帝终于说话了,“哼!送人的东西又想要回去,你跟她说,叫她自己来拿!”
是,陛下。
玳瑁不敢再说,躬身退下。
脱脱才人一旦知道了那是樱晨公主之物就大胆地说话了,刚才一度认为太后的疑似定情物就这么暴露在皇帝和众宫人面前她吓的汗下,还后悔不该一时鲁莽,下意识就把那珠串给皇帝看,她应该戴上了回头私下还给脱脱渔才对。
此时柔声里还带着些撒娇,劝道:“陛下,既然是樱晨长公主之物,又刻着十分亲昵的名字,那许是跟死了的襄郡王有关,不如就叫玳瑁拿回去好了。”
“为什么你认定和襄郡王有关?”皇帝即刻接话,却依旧没回头。
脱脱才人觉得皇帝的九重玄冰有化解的意思,笑道:“很明显阿,女人只会把最心爱之人的名字刻在饰物上,随身带着,那是刻骨铭心的意思,嫔妾是这么认为的。”
“可据朕所知,襄郡王他在邱家行二,怎么会是他呢?”
脱脱朔华心想,老天!樱晨长公主到底有多少情郎谁知道?
可是她也不能明说,就道:“陛下好糊涂,那个‘一郎’也许是唯一的意思,捋顺了念一遍,意即,一生一世,唯一的笨蛋情郎……”
她解释完了,自己都觉得肉麻死了,脸飞红晕,可惜的是,皇帝背后没长眼睛。
久久没了声音,皇帝似乎打算一辈子不回过身来了,他一直对着那个盘金龙镶白玉的屏风发呆,屏风上尽是一些治国安邦的名言,还有密密麻麻朝中大臣的名字,因为刚登基还认不大全,更可笑的是还有一大堆嫔妃的名字,他根本就记不住,记不住……
他只是手里握着他自己的乳名,如醉如痴……一郎笨蛋,一生一世……
这八个小小的字如一窝蚁穴,击溃他数月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千里之堤,防线瞬间毁损崩塌,成了一片废墟。
好久,那个传了一夜话的小内监居然跪着睡着了,东倒西歪,扯着呼噜,高常世一脚踢醒了。
傻小子睁开带着血丝的迷梦眼睛,趴在地上,嘴里往外乱蹦词:“启禀太后娘娘,陛下正和才人娘娘在床上撩云拨雨,颠鸾倒凤……不知道您有什么想说的,陛下立等回话!”
好家伙!居然睡糊涂了,把御景宫当做了骊宫……
众人想笑不敢笑……
尊终于知道什么是自作孽不可活了,也知道这一回注定从此形同陌路了,他的心都空了,没有她的空洞,举着那串骊珠串,脸贴着那双鱼坠,喃喃自语:朕……该怎么办?
一直苦苦忍耐的脱脱才人终于发火了:高公公,这位小公公说话口无遮拦,胡说八道,应该罚他!
“不是,娘娘,那都是陛下的意思阿?奴婢当时也觉得不妥,太后娘娘纯洁美好的如小仙女一般,您知道要在她面前说出这些话,比登天还难,您知道她听了后低下头跟囚犯一般,头发遮住脸……骊宫的奴婢们跪了一地,大哭着拦住樱晨公主,因为她拿了匕首打算杀了奴婢,说太后即将下嫁出宫,杀人不过头点地,这么侮辱她实在太过分!奴婢就这么死里逃生,没赏还罚?”
内监也急了,大不了不干了!
尊咬牙:赏……高常世你看着办吧,只要把他的嘴堵上。
是,陛下!
高常世躬身答应。
就见皇帝终于回过头来,问脱脱才人:“说到饰物,要是你,会在什么上刻什么字呢?”
从什么时候开始皇帝的语气又变了,柔和了几分,脱脱朔华想了想,她还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半晌答:“嫔妾虽然想刻陛下的名讳,但毕竟是不敢那么做的,所以也许会用相思海红豆做珠串,然后刻上最喜欢的诗句。”
“你最喜欢哪句?”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陛下?”
她用诗句轻轻问他,略带娇羞,低眉浅笑,眼若游丝。
“好吧,那朕就叫尚工局用红玛瑙做手环,刻好了字赐给你,这个东西改天朕来还给樱晨。”
尊把那骊珠串戴在自己腕上,拉紧活动绳链扣,饰物掐指按他的脉搏,这自幼戴到大的信物,此时多了一个双鱼坠子,两条接吻的鱼摇来荡去,动人心魄,他握它在手心,就像握紧它的主人……
脱脱才人笑着跪下:“谢陛下恩典。”
“起来吧!你也不用动不动就跪,以后没犯什么错就站着回话。”
女人娇羞地被拉起来。
内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御景宫的天又晴了,真是六月天小孩儿脸,叫人摸不着头脑。
只是骊宫的太后娘娘好像没打算再要回那个坠子,就此没了声息。
这时月水莲穿的是内监服色,匆匆进来躬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