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太后自从在才女宴上见识了流风的琴艺与风采,特赐给他一面进宫的凤穿令,虽然只能出入慈恩宫奏琴,但对于外臣,那是少有的荣宠。
黄昏用完晚膳,天就黑了,而从昨晚到现在,雨就没停。
这样的天气,华太后照例窝在她的画室里,由宫里的御用画师储丹青指点着,画她最喜欢的梅兰竹菊,四君子图。郝通从前不会画画,但是他很感兴趣,也在一边认真听,准备自己什么时候也画一幅。
里面还有很多上了年纪的孀居外命妇,她们之中更有几个是丹青大家,在金凉一画难求。
连贤太妃也是常客,她喜欢工笔画。
事实上,华太后的慈恩宫就是宫里面老年人的天堂,每天晚上闲暇时间,琴棋书画,插花茶艺,但是太皇太后一次也没来过。
一阵子,于往今进来回禀:流风大人奉召前来。
华太后急忙道:快宣进来!
流风由尚仪局的司正陪同进来,跪下行礼,华太后叫起身。
“流风大人,哀家也是老了,今天下雨,居然忘了打发人去前朝告诉你别来了。”
流风站起来,拱手道:“华太后娘娘,就是下刀子,微臣也会来的,给您奏琴是流风的荣幸。”
华太后笑道:“流风大人不仅雅才都貌,为人更是青年人之中少有的稳健随和,若哀家年轻个二十岁,就趁着太后下嫁这股春风,改嫁给你了,哈哈哈!”
她一说这话,热闹的画室里立即鸦雀无声,只有郝通着了急:娘娘,您不舒服?要不要瞧御医?
他这反应也正常,因为华太后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刚才就像母猫发春。
华太后情知失态,就骂郝通:“哀家虽老了,可也是女人呢?开个玩笑都不行么?”
刻薄的贤太妃抓住华太后的狐狸尾巴,“呦呵,太后娘娘,君无戏言,您常常这么数落陛下,如今自己倒口无遮拦,明日传出去,好说不好听不是?”
华太后怒道:“那依你说,为了让玩笑话成真,难不成要本宫真的改嫁给流风?”
贤太妃就等她这句话,一撇嘴,那意思很明显,您想嫁也得人家要你呀?
被妖婆的态度所激,华太后冷笑道:只要哀家想,全金凉的贵族子弟,哪个敢说不字!
懵懵的流风惊得俊脸上淌下汗珠,这……从何说起呢?
郝通道:“太后娘娘!您别吓唬流风大人了!越说越不像话了,要嫁的是骊宫太后。”
华太后差一点儿被贤太妃带沟里去,就点头:流风大人,其实哀家留意你很久了……
流风跪下,快哭了:太后娘娘您别……留意臣,比较好……
华太后皱眉道:嗐!这孩子,想哪里去了?哀家是说,替脱脱渔留意你很久了,你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而且就冲你给哀家演奏那么美妙乐曲的忠心,过后,哀家会下懿旨,给你和脱脱渔赐婚。
流风如在梦中,他本来就是来求太后的,又不知道如何启齿,没想到,对方先提出来了,当下大喜,连连磕头,谢太后成全。
华太后示意郝通把他扶起来,道:这没什么,哀家的樱晨公主,婚姻就是个悲剧,她呢,和脱脱渔情同姐妹,哀家这个做母后的,会为她做力所能及的事情。
众人心里均想,华太后一片爱女之心,当真隐藏的极深,不过,这也难怪,樱晨自己太不争气了。
第二天,宫里上上下下都知道,骊宫太后的终身将要尘埃落定,人选是流风。脱脱渔没再去议政,徐献基本上做了传声筒。
午后的勤政殿里,安王觐见,磕磕巴巴说愿做魏王小郡主脱脱渔的主婚人。
尊知道他这是受流风所托,就告诉他太后下嫁,应该是中宫做主,所以他已经交给皇后全权过问。
安王笑嘻嘻:那更好,皇后那边,华太后会负责沟通。
尊点头,之后,和脱脱宇明到他羽林军里的相扑营去。
里面有二百名金凉最好的角抵摔跤手捉对厮杀,二人也换了相扑服,参加进去。
借着这个由头,脱脱宇明快被皇帝摔残废了,浑身大汗趴在光溜溜的地板上不起,因问:陛下,您怎么了?那么大力气?是不是把臣给您的那瓶天竺神油给喝了?天呐!那是外用的,不能内服!
滚!
尊晚上回到御景宫,洗了一身的臭汗,换上寝衣,回到寝殿。
高常世端着茶进来,小心翼翼地说:“陛下,修仪娘娘打发人来说,自从才女宴过后,就没见过陛下,肚子里的小皇子都想父皇了……”
尊低头看书,半晌道:记得你说过,从前父皇从来不见有孕的嫔妃……
高常世点点头,心想,没有孕的他也不见。
但是嘴上不敢说,道:既然是有先例可循,老奴会把这风吹出去的。
过了一会儿,尊伸伸懒腰:“阿,朕想旭了,叫人从骊宫接来。”
高常世示意一个小内监去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