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堡县的情形糟透了。
曹秉鲲命令部下整装待发,打算亲自去看看。
可是被东城临制止了,这领兵到石堡县来回个一月,只怕一切都晚了,等他回来苇原宫又换主人,金凉国又换皇帝了。
曹秉鲲知道他没开玩笑,没有办法安抚民心,没有办法退乌鹊之兵,皇帝禅位只在朝夕。
乌鹊国的王宫里,锦之宫再也不想打马吊了,她天天在父王面前苦苦哀求,她要回金凉,她想她的夫君。可乌鹊国的国王却说,再也别回去了跟着那个傀儡皇帝了,父王把你嫁给黑斯的七王子俊达塔,那个人他可是黑斯王廷下一任的君主。
锦之宫大哭,女儿是个有丈夫的人!而且他还是金凉皇帝,这对于金凉国是多么大的耻辱?
“这有什么?你才十七岁,凭你的美色,黑斯王子俊达塔一定会为你神魂颠倒,那时,整个强大的黑斯都是咱们乌鹊国的!”
乌鹊国王的态度坚决,锦之宫知道,这又是大妃吹的枕头风。可她毫无办法,她连出宫的自由也被剥夺了,她也不敢在母妃的病床前痛哭。
深秋,金凉国的苇原宫。
御景宫里面的枫树红似二月花,且得妖娆妩媚一阵子。
锦光阁里,年轻的皇帝楼上独自凭栏远眺,枫叶之红被灿烂的晚霞映照的艳丽无比,就像是在炒饭之上再叠加炒饭的一种暴行,让人眩晕。
过分刺目的耀眼,锐利地刺进胸膛,使人心里面乱哄哄地,让尊想起战场上血的颜色,从前他以为用刀能保护人,现在看来,实在太幼稚,那只不过一个凉王府,区区几十人。
如今,一个国家的重负压在肩上,打打杀杀,逞一时的匹夫之勇,又哪里是一个君王能任性的起的?所以,他沉默的时候越来越多,越来越长,从前作为皇子,他本就有着和他年龄不相符的成熟稳重。
“陛下,贵人娘娘着奴婢传话,今夜在娇兰殿里等您一起用晚膳。“高常世没听见出神的皇帝答话,不过,不说话也许等于默认,来传话的杨树仁在凉风里站起来,对着高常世拱手,退下了。
过了一会儿,月水莲过来回禀:“启禀陛下,骊宫太后求见......”
见皇帝还是没说话,高常世摇摇头表示行不通,月水莲却对着他坚定地点点头,她从来知道皇帝对那个人始终有一种想见不能见的伤痛。
“陛下......臣不该举荐江华房弘毅二人为陛下所用,臣罪该万死!”
尊的身后,乍然响起那个熟悉的声音,他浑身一震。
“这跟你无关,是朕决定要用的。”
头都没回。
“不,陛下,这都是臣一手造成的,那些闹事的脱脱党也是臣的父亲一手安排的。因为他不忿臣身为太后,被逼下嫁出宫。”
脱脱渔仰望着皇帝的高大背影,秋风冷瑟中,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起来吧,地上寒凉。”
他回身伸出手,拉起她来,她冰凉的手指尖接触到他的,从前他的手都是暖的,看来皇帝在风中站的太久了。
也许,两个冰凉的手紧紧握住,会很快暖和过来。可是他随即放开了她的,他要暖的人实在太多,无论如何,不会是脱脱颜飞的女儿。
霞光的热量和颜色终于被枫叶吸收殆尽,只红了刹那,就被冥色侵入高楼,寒山一带伤心碧,没有一丝秋风,枫林暗处,青烟如织。
“陛下,时辰不早了,起驾娇兰殿吧,阴贵人娘娘都等急了......“再次过来的御前的人,跪在地上几乎是哀求了,他们也不知道,皇帝是怎么想的,不就是到娇兰殿和美女吃饭睡觉么?怎么就这么难呢?此时齐王阴山的态度至关重要。
“不了,霜夜凄冷,就在这楼下的暖阁里设宴,把流风和元嫔元承荣叫来,朕陪太后娘娘传几杯温酒。”
太监们的几乎要叫嚷起来了,脱脱颜飞正借邻国大兵压境,逼皇帝下位!祁王虎视眈眈,此时把阴贵人拒之门外,明日,皇帝就得卷铺盖卷走人,但他们敢愁不敢言。
权衡再三,众人黑压压跪了一地,哭泣:“陛下,这样做的后果很严重。”
“哼!你们去跟娇兰殿的主位说,朕乃一国之君,又不是男宠!”
皇帝的傲娇口气越发连平时也不如了。他自然不是男宠,他头戴银白色金龙冠,内穿银白色锦绒绣金龙袍,底下露出来一截黑色紧身骑马裤,黑皮金线马靴,映衬着他修长美好的身材,面容龙章凤姿,那份独有的天之骄子的昭澈华彩由内而外散发。
陛下!
御前的人久久地跪着,
脱脱渔真的没什么心情喝酒,她破天荒地当着高常世面前,拉着皇帝的手:陛下,您去娇兰殿吧!给阴贵人低个头,也许……
尊冷笑:“低了头,就要下跪,跪了以后呢?”
脱脱渔不语。
“与其跪着禅位给勇和阴山一伙,还不如留有最后的尊严,否则,朕也不配名为尊!”
脱脱渔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