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死之前的恐怖画面活生生地再现,一阵冷风,她打个冷战,猛地睁开眼睛,模模糊糊,一个人影在烛光里彤彤坐在那里,拉长的影子在墙壁上闪烁,飘忽不定,她吓的尖叫起来,对方一把搂她入怀:别怕,是我……
原来是月空冥回来了,她伏在那怀抱里,即使是假的,抽泣:“陛下,我……梦见了母亲,她用手掐着我的脖子,说做鬼也不会放过我,她……”
对方摸着她的头发低声安慰:“别怕,那只是梦……”
“那我一定会死在梦里……”她哭着,摸着自己感觉“勒痕”犹在的脖子。
“不!不会的!在梦里,也有朕来守护你。”
脱脱渔久违了这样的温柔,恍似还在梦中,依偎在他怀里,伸手钩着对方的脖子,“陛下,您说若打雷下雨不管在哪里都来陪鱼儿原来是真的?”
“千真……万确……”
对方似柔情无限,低头搜寻她的唇,堪堪相接,脱脱渔忽然醒悟,急忙离了那怀抱,要死了!这怎么能把月空冥当作他?
把脑袋重新贴在案几上,有气无力道:居然敢假公济私,趁机卡油?你活腻了!还有,也就是月水莲对你出入内廷的事睁一眼闭一眼,算是给自家人放水,你若看见那么多的美女然后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骊宫会被皇帝一锅端了,要知道,皇帝的女人是碰不得的,虽然他有那么多,那么多……
对方没说话,显然生气了。
“我知道你怕我寂寞,怕我冷又怕我腿疼,不过,你不用在这里陪我,回去悄悄守在寿王和旭世子身边吧。”
听见他“嗯。”答应一声。
她又道:其实,这都是自找的,你以为我真的就不知道弄那个什么烟火会,太皇太后会发火?你以为我真的就想让皇后记住什么难忘的日子?她记不记住跟我有个屁关系!我只不过是想在今夜找个没人的地方,待一会儿,哪怕只有一会儿。
太皇太后还真给力,抓住我的小辫子,狠狠罚我,那是因为我是脱脱颜飞的女儿。只不过,我不知道骊宫的人会那么在意我这个没用的主子,集体在雨里痛哭,居然犯下大错。刚才我听见你姐姐月水莲说旭跳下辇来拿着玩具刀剑拼命保护康的时候,我都想杀了我自己!我有什么资格做他们的母后?就因为我想找个没人的地方舔舐伤口,却让脱脱英姑姑的婴儿面临险境,却给一个五岁的孩子心上硬捅了一刀,我特玛的连一条母狗都不如!
脱脱渔的眼泪顺着眼角,鼻梁,再流到另一只眼睛里,最后把案几的漆面打湿。
一只大手伸过来插进她的鬓发里……也许她第一次让他看到了自己如此软弱的一面。
“所以你给本宫记住,以后要用命去保护旭世子和寿王的周全,本宫你可以不用管,记住了么?”
对方没说话,可他的手如此温柔,就像母亲抚慰孩子。
“我知道你想安慰我,可我警告你,再也别用这个人的样子出现在我面前。月水莲会喜欢,可我厌恶之极!你别以为他是皇帝,就注定会得到所有女人的爱!你要是技痒,又只想扮好看的人,还不如扮做流风哥哥……”
那手不知什么时候就抽回去了。
脱脱渔觉得该死的月空冥在证明一件事情,替代品什么也替代不了……
“知道么?你这样把手插在头发里,就像流风哥哥,我……好想他……我也好想从前自由自在的日子。他总是把肩膀给我当做枕头,我伤心的时候他总是用手把我的头按在桌子上……他的手好温柔……知道么?打雷下雨,他会整夜弹琴哄我入睡。”
“母亲不知道找的什么臭道士给我算命,说我天生命犯孤鸾,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姐姐就告诉我,那就是一辈子嫁不出去的意思。所以每次玩儿过家家,流风哥哥就扮成新郎官,把我背在背上,我盖着红盖头。”
“七岁那年我在父亲面前背诗经: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于是我大声宣布:非流风哥哥不嫁!后来我过生辰,那时他单腿跪地,把一个同心脚链给我戴上,十七岁的他对八岁的我说,拴住今生,系住来世……可他……却没等我……”
“他告诉我所有的男人都是禽兽,他却搂着姐姐亲吻……”
她长叹口气,惆怅难遣,又道:“可是在我生辰那天,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奏风动莲渔,我才从那么欢快的曲调里听出那么多的寂寞……”
“那你就嫁给他好了,反正已经没有什么阻碍了不是吗?”月空冥总算说话了,用皇帝的声音。
“我说你是个笨蛋一点儿没错!”
对方又不说话了。
“注定这一生,我不会嫁给任何人,因为父亲他看我的眼神不是父亲看女儿,而是看一件他引以为自豪的作品,他说我可以有男宠三千,却不会有一个夫君!父亲他当年听道士说我是天命孤煞星,以他的脾气没杀了那个人,还居然赏了他,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么?那是因为他觉得,天底下根本就没人配的上他的女……”
下面的话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