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尊的话,脱脱渔何尝不懂?有想法就不会选朔华姐姐了不是么?流风装着不认识自己,是避嫌,是为了让那些谣言不攻自破。
而且怕再有流言蜚语传到朔华姐姐耳朵里,他选择从此把她视为路人,那一跪就是在提醒自己……
叹口气,不敢回头,流风就在身后,那个熟悉的陌生人。
“那就把身子靠过来些,你仅剩的一点点可怜的自尊,一点点一文不值的节操,就交给朕来守护。”
“嗯……”她依偎在皇帝身边,他身上倒染了自己用的百濯香的味道,还有因为他练刀法总是一身臭汗,再加上他寝殿里的龙涎香是那种森林海洋独有的清新,复杂的味道,不管她愿意还是不愿意,这味道一个劲儿地往她鼻子里钻,霸占了她的嗅觉和感觉。
她的教引脱嬷嬷说过,女子常年闻不到男人身上的臭汗味,会变成鬼婆婆的。
“您知道么?六岁的时候,臣换了乳牙,流风哥哥都会用雕花的玉盒子小心翼翼地收藏起来,可是他今天却装着不认识了……”脱脱渔小嘴一扁,眼圈由不得红了。
“几只破牙,你至于么?”
“可是,他成了亲,朔华姐姐会要他把臣幼时的东西都扔掉的!”她泫然欲滴。
“不许哭!回头朕命流风把你小时候的东西都上交到御景宫,放在朕的藏污纳垢阁里……”
脱脱渔:藏污纳垢?呸!还不如扔垃圾堆里呢!
忽然提高嗓门说:“臣要把不开心的事都忘了!没有什么事是臣做不到的,对不对陛下?”
她给了尊一个灿烂的笑,尊心里一跳,伸手捏着她的脸蛋,“要死啦!咱们这是去议政,不是去入洞房!”
后面跟着的宫人听见了,都捂着嘴偷笑,刚好走近了一些的流风和脱脱宇明听见了,流风气的面色铁青,想过去提醒太后娘娘别上了臭男人的当,又忍住了,谁让自己一开始就扮演了一个陌生人的角色……
相比之下,脱脱宇明却哈哈大笑,他因为性格顽劣,先帝在日,脱脱颜飞半拉眼都看不上他,但为了怕他每日领着脱脱渔出去闯祸,就把他拘在身边,当个玉石狮子一样看守朝堂的殿门,现在新帝继位,原来是个玩儿刀的少年,性格有粗豪的一面,每日二人在靶场射箭耍刀弄枪,颇为投缘。
勤政殿里就不像武英殿早朝上那样文武百官朝服玉笏分列两班,皇帝高高在五九四十五层玉阶上,黄金龙椅上就坐,高高俯视臣下,那么威严无比。
只是一扇巨大紫檀雕龙镶嵌白玉屏风,居中置一个龙椅,前面设御案。
两翼展开一溜溜黑漆檀木桌椅,铺陈着明黄色的椅靠座垫绣背,分别坐着祁王勇,安王爷华贵中,六部尚书来了四个,有刑部尚书脱脱象飞,兵部尚书邱秋,吏部的徐献还有户部的阴逖,他们还带着各部的几个侍郎旁听,另有镇国大将军,护天军使曹秉鲲。
两个勤政殿的御前司录在侧,笔墨纸砚记录在案。
先帝在的时候,太子被废,祁王勇得阴山一力举荐,入朝堂议政,可是有崇政使脱脱颜飞在,文武百官形同虚设,祁王更是坐在最后的角落里,一句话也不敢说,那只是听证,何尝能议政?
如今脱脱颜飞称病不出,齐王阴山俨然朝堂上的无冕之王,嚣张跋扈比从前的脱脱颜飞有过之而无不及。祁王勇也从角落里出来,霸占了右边第一宝座,和对面的岳父呼应,一时之间,祁王阴山党风头无两。
阴山志得意满,肥胖的身躯塞满左边第一张椅子上,先帝的一个丧礼过去,他整整胖了一大圈,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明明想趁着两个月吃素斋减减肥,没想到越减越肥,这到底是咋回事嘛!
他跟兵部侍郎邱秋是至交,他端着一杯茶抱怨着,胖人其实身子虚,实在怕热,他又不爱吃冰,是以趁着此时天儿还早,暑热还没来,拼命喝热茶,吸溜溜,喝的热火朝天。
邱秋也不知道自己骨瘦如柴,齐王每次跟他讨论减肥,自己该怎么回答,就笑道:“都是吃素,下官倒又瘦了,前儿赶上阴天,午后,与祁王爷相约钓鱼,忽然一阵狂风席卷而来,祁王爷好心提醒下官:快!老邱,抱住那棵大树,这一片大湖,刮跑了就等着喂王八了!”
阴山:“放心吧,老邱,你掉湖里了王八准得哭着把你驮上来!”
“为什么呢?”
“王八心想,这二两肉也不够赛牙缝的不是?还不如放生,积点儿阴德算了!”
祁王勇几个人听见他们调侃就哈哈大笑。
邱秋笑骂道:“齐王爷坏透了!罚您今儿个晚上花月楼请客!”
阴山大笑:“没问题!哈哈哈!”
左边第二的座位上,安王华贵中低头喝茶,冷不丁来了一句艰难无比的揶揄:“喝!齐王爷……爷难道是……是王八的亲戚,连……连它们想什么都噢知道?”
这挑衅的话让阴山等人立刻收起了笑容,阴山奇道:“一向谨小慎微的安王爷新袭的爵位还没热乎,就急着跳弹起来,你这磕磕巴巴的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