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有时候一家人也可能就做做样子,转身又笑逐颜开了,在这点上,刘艳就体现得很充分,上一秒还在尸体面前哭得站都站不稳,下一秒就面色如常地跟别人说起了八卦。
“可怜我爹,也不知道是被哪个黑心肝的给害了,我们家聪哥天天追着我问爷去哪了,我该怎么跟他说啊……”
“你家聪哥跟他爷的感情好呢,就是老天不睁眼,这么好的人都没了。”
“说到我家聪哥,乖巧懂事,打小他爷就喜欢得紧,什么好东西都得给留一份。”
“是啊,这孩子可不得招人疼。”
“可不说嘛,哪像有的人,那心肠硬的跟石头似的,捂都捂不热。”
刘艳说完,两人心有灵犀地看了一眼秦桑的方向,后者还是一副淡然自若的样子,正在那接待来宾,两人看完皆是一脸不耐的神色,这要是自家的孩子,打也要把她打哭了!
今天程学明也来了,因为他觉得在葬礼上没准会发现一些线索,如果凶手真的是同村的人,说不定还会来围观。
此时听到刘艳他们的对话,程学明又深深地看了一眼秦桑,这个女孩子真的没有哭吗?为什么不哭呢?虽然法律上没规定亲人离世一定要痛哭,但是她确实太反常了。
他办案这么多年,看过多少人情世故,就算这个女孩子真的跟她爷爷没感情,难道她父母不会跟她说一声吗?程学明想不明白,有什么是非要做到这么冷血的地步?
王思佳秀眉微蹙,颇为不悦地走到秦桑身边,转而心疼地看着她,“秦桑,你要不要休息啊,都在这站了好久了。”
“我可以的。”秦桑说完,就不再看王思佳,而是转而看向门口,客人差不多都到了吧?
“秦桑……”她总觉得秦桑是在用这样的方式换取心里的平静,但是其他的人都不懂,还说秦桑不孝顺,是个畜生不如的东西,他们才不如呢,背后说一个十几岁的姑娘。
这时候,秦桑看到门边探着个脑袋,触到她的目光之后,又缩回去了,此时她站在堂屋门口,一眼就认出对方是谁,难道她又有话跟自己说?秦桑想了一下,快步走了出去,就看到沈宝珠的身影跑远了。
程学明见秦桑突然跑到门口,还以为她有什么发现,也跟了过来,“怎么了?”
“没什么,我以为是客人。”秦桑觉得她应该只是来看一眼,刚才也来了一两个,所以她没有放在心上。
程学明觉得对方有些鬼鬼祟祟的,但办丧事本来就很多小孩子来探头探脑的,不过他还是问了一下对方的名字,打算晚点再去她家问问。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人也都到齐了,大家聚在一起,由村长发表吊唁词。
“各位来宾,各位亲朋,各位父老乡亲:今天,我们怀着十分沉重的心情,在这里深切悼念退休老教师——秦文钟先生,秋风哀号,百草凋枯,我们村教育战线的老前辈秦文钟秦老先生离我们而去了,秦老先生的一生爱国爱党爱民……”
吊唁词是秦桑写的,她问了许多人,又查了资料,主要写了爷爷一生的生活和经历,包括他在哪读书,在哪号召工作,又是什么时候当上的老师,怎么参与各项改革和工作,最后总结了秦文钟的一生,祝愿他一路走好。
在写吊唁词的时候,秦桑也了解到了关于李春花和徐桂英的矛盾,她们原本也是一对好朋友,人家说两个女生的友情往往从讨厌同一个人开始,却结束于喜欢同一个人,这两人也是差不多。
秦文钟是抗美援朝下来的,之前又在外地读过书,长得也精神,大小姑娘看了都脸红,又赶上土地改革,劳动力解放,大家不用再给地主打工,秦家也分到了不少地,一时间想嫁给秦家的闺女踏破了门槛。
其中和秦文钟走的比较近的就是徐桂英,就在大家以为两人水到渠成的时候,李春花犹如一匹黑马杀了出来,她也没做什么,直接跑到秦文钟面前把自己的衣服脱了,光着身子让他负责。
如此大胆的行径,特别还是在那个年代,秦文钟只能把喜酒办了,两个好姐妹这才彻底翻脸,徐桂英消沉了好几年,看他们连孩子都有了,只得转身嫁给他人,一直到今天两人都没有和解,这就是秦桑听来的版本,虽然细节上有些出入,但大致上就是这样一个老套的故事。
吊唁词念完,大家默哀了之后,就该把尸体送去火化了。
尸体是殡仪馆的车来接的,家里的媳妇不方便跟着,一路上就去了李春花,秦志贵、秦志康、秦思聪还有秦桑,秦桑正好坐在秦志贵对面,秦志贵是长子,理应拿着秦文钟的照片。
秦桑看着黑白照里面的老人,跟生前一样不苟言笑,一张脸还是很有精神的,好像自己第二天醒来,就可以再见到一样,她的心情随着车子颠簸了起来,殡仪馆很快就到了,火化的时候家属不能进去,秦桑看着爷爷的尸体被推进一个转角,工作人员让他们在外面的椅子上稍等。
闻言,几人都一声不响地坐到椅子上,今天的天气有些阴,他们坐在外头,时不时就吹过一阵寒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