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主驾到!”
内务府的人正在总管万公公的消极怠工下,窝在院子里一棵大树下,齐齐玩骰子。
哪知,通传声落下,不待他们回过神来,便见三公主盛装而来,带着一群太监、宫女,优雅又风华地走来。
“大胆,见到公主还不跪下行礼?”一名机灵的太监走上前便将内务府几名太监来不及收起来的骰子给没收,眼角翘起几分讥诮,“宫中禁止赌博,你们胆敢聚众赌博,不要命了!”
这一幕来得太突然,以至于那些个平日里仗着自己在内务府当值便横行无忌,狗眼看人低的太监们面色骤变,纷纷吓破胆,忙跪下,诚惶诚恐地喊着,“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小人们并没有聚众赌博啊,公主明察!”
夜怜心在众人簇拥下,缓缓提着裙子,一步一步慢慢走到这几人面前,华丽的裙裾叫几人眼前一阵眼花缭乱,但闻夜怜心那轻柔的嗓音在头顶落下一句,“你们总管在哪,让他过来。”
比起方才新月殿小太监的咄咄逼人和讥诮,这三公主的声音可谓是温柔得很,几人暗暗低头给对方使眼色,而后点点头,一人忙起身,跑去寻万公公了。
而剩下的三人,虽还跪着,但自夜怜心开口后,便很明显地,背脊松弛,有恃无恐了。
若说此时是有恃无恐,那么当被几名太监簇拥着而来的万公公到的时候,跪着的几人更是胆子大得抬起头,面上不显,眼底却露出几分得意地偷瞄夜怜心的脸色。
夜怜心本是看向朝她走来的万公公的,但当这三人抬头,她眼角的余光便扫到了这几人毫无敬畏的眼神,只勾唇轻忽一笑。
身后便有两个粗使嬷嬷,看向金桔,后者朝二人点了下头,便回头继续安静不动地立在夜怜心一侧。
那两个粗使嬷嬷便撸起袖子走上前,一巴掌抡过去,一人一下将两名太监抡到地上,再合力将另一名一脸惊诧害怕的太监两巴掌甩到了地上。
三人纷纷被抡到地上,一下子打懵了,耳边嗡嗡嗡地响着,他们脸上火辣辣地痛。
“谁给你们几个狗奴才的胆,敢直视公主!”偏生他们才瞪着这两个婆子,便脸上一热,原是这两名嬷嬷朝着他们三人碎了一口唾沫,粗着嗓子便骂道。
这两人打完人还理直气壮地站在夜怜心前头,一副谁来打谁的架势。
“你,你们两个老妪!”
“哟,这不是三公主么,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奴才见过三公主。”恰好这时,万公公抚着他那凸起的肚子,颇像个怀了孩子的孕妇般,阴阳怪气地给夜怜心行了礼,只是那眉眼怎么都带着几分自恃。
夜怜心微眯了眯眼角,声音依旧轻柔温和,只是语气这会儿却多了几分漫不经心的讥色,“万公公好大的架子,本宫在这站了有一会了,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宫在等父皇的大驾呢。”
扑通,这话一落,莫说其他人,万公公都变了脸色,赶紧地就给跪下了。
他咬着腮帮子,磨牙的声音都溢出来几分,皮笑肉不笑地道,“公主这话使不得使不得,奴才哪敢……公主说笑了!”
这不是说他一个做奴才的却摆起了皇上的架子吗!
这罪名搞不好就是杀头的!
没看出来,这三公主看起来温柔柔弱的样子,说话也是细声细气好不温软,瞧着是个好欺负的,哪里知道,这一出口便是一句威慑了四方的狠话。
见万公公人是跪下了,可这脸上却满是不服气和恼怒,夜怜心微扬了扬下巴,给最先那个小太监使了一个眼色,后者立即心领神会,上前便是将没收的骰子扔到万公公脚边。
而后趾高气扬地尖着声音道,“万公公您可瞧好了,这是从你内务府当值的公公手里缴来的,这皇宫内务府可不是万公公您或者某个公公的宅院,聚众赌博是个什么罪,想必公公比我更清楚了,是吧?”
万公公粗短的手指在衣摆处收紧,咬着牙,恶狠狠地瞪了几眼自己身后的那几人,眼神凶恶地恨不能将他们给活剥了,愚蠢的东西,玩个骰子居然能给逮着!有什么用!
但是他随即便笑呵呵地看向那小太监,视线落在对方手里的骰子时,疑惑,“小德子你这话就不对了,这内务府向来是各司其职,兢兢业业,谁敢聚众赌博?那不是不要命吗?小德子你怕是看错了,这几个小家伙胆子小的很,可不敢做这等子事情!”
这个小德子,还以为仗着三公主的势就能在他面前放肆不成?可笑。
万公公低眸那一抹不屑和讥讽的笑,自是没能逃开夜怜心的眼睛,只听她勾唇笑了声,这声音分外好听,只是再开口,便是一句轻柔却有力的诘问——
“万公公,你在内务府待久了,也会耳不聪目不明,莫说聚众赌博你没发现——就是你手底下,负责给新月殿,本宫送去的茶,都能出纰漏,你说,还有什么事是你们不敢做的,恩?”
她说到“你们”的时候,视线扫过一干内务府的太监,婆子,宫女,最后又回到万公公的脸上,笑意深邃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