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一座庄子上。
卫长临从马上利落翻身跃下,卫晞紧随其后。
“皇,皇兄……”卫晞下了马,却在卫长临大步流星地要进去之前,拉住他的袖子,明显打理过的干净明朗的面上,带着几分踌躇不安。眼神闪烁着,吞了吞口水,脚步顿住。
卫长临挑起一边眉梢,目光落在卫晞不由自主闪烁的双眼上,心中明了,“怎么,到了门口又后悔了?”
抬眸看了眼前方灯火通明的宁静庄园,卫晞双肩垮了垮,面上满是不自信,“我只是怕……她不想见我。”
来的路上,皇兄便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他。陈清婉的确是病重到药石无用的地步,却也非真的束手无策。
七月是十三门中擅用毒的高手,说早年陈清婉便得了寒症,体内的毒也不少,她有个冒险的法子——以毒攻毒,只要成功,便能救陈清婉的性命。
只是这法子,很是凶险,原本就羸弱的陈清婉,极有可能挺不过去,以毒攻毒的途中中毒身亡或痛苦而死。
卫长临将这法子告知陈清婉,她却说,愿意一试。
到底还是惜命的,她说,如果能活下来,便自此远离皇城,找一个无人的地方过安安静静的平淡日子。
而陈妃,在这个世上,只能是死了。
于是,陈清婉病重那一夜,七月与赵霁进宫,将人接了出去,与事先就知道实情的陈鼎夫妇打了招呼,陈鼎夫妇得知女儿还有一线生机,自然是什么都依卫长临。
也是因此,才有了陈妃突然病故,丞相辞官,带着“陈妃”的骨灰,一道回乡下养老的后续。
天知道,当他得知陈清婉没死的时候,心情是怎样的!
狂喜叫他久久都没能回过神,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但是皇兄接下来的话又叫他冷静了下来——
“本不想告诉你的,陈清婉她自己也说过,让你就当她死了。但我看你这样,明显情根深种不自知,还是给你们一个机会。只是,七月说过,她现在的身子极为虚弱,还需要静养,并非就是平安无恙了。”
他想,没关系,至少这次,他不会傻乎乎地什么都不做。
他可以陪着她。
只是当真的离她只剩那一扇门之隔的时候,卫晞才明白,自己还是没有那个勇气面对她。
他怕,她真的放下他了,毕竟她对皇兄说,就让他当她死了。
“还愣着做什么?可别怪我丑话说在前头,她不会永远都在原地等你的。”卫长临见平日里潇洒无所畏惧的卫晞这熊样,不禁眉梢冷冷地拧起,恨不得踹上去一脚,但看了眼对方一袭白衣,还是作罢——
卫晞可是出门前,花了两个多时辰洗漱更衣,打理了一番的。
卫长临淡淡的轻嘲,叫卫晞面色一白,然后双手握拳,一抬眸,鼓起勇气,亮得惊人的眸子看向那扇门,郑重地道,“皇兄,谢谢你!你已经帮我那么多了,接下来,得靠我自己。”
“哦,快滚吧。”卫长临双手负于身后,对卫晞深情凝望自己的眼神无动于衷,轻启薄唇,道。
卫晞:……算你狠==
“笃笃笃——”鼓起勇气,便不再有犹豫,卫晞深吸一口气,眼眸清亮,走上前,敲响了那扇门。
“谁?”里间,七月妖媚又阴柔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不悦。
“七月姑娘,小王可以进来吗?”卫晞掩拳在唇边低低咳了一声,别看他面色坚定无恙,自然垂落在一侧握成拳的手手心却已经开始冒汗了。
他话音落,里头诡异的一阵安静。
卫晞明显可以察觉得到,里面有两个人的呼吸声,一名自然是七月,另一名……微弱得有些脆弱,明显是个弱女子……
是谁不言而喻。
按捺住心里的激动和狂喜,还有几分慌乱,卫晞站在门口,也不管里头应不应。
“赵霁!”直到里头传出七月阴森森带着几分冷笑的呵声,“给我将人打出去!”
下一瞬,只见一灰白袍子,身上有些乱糟糟,抱着一个簸箕的身影从屋顶跃下,然后几乎是风驰电掣间,便出手朝措不及防的卫晞攻击而来。
卫晞面色一怔,反应过来时,便弯身一避,同时一个穿堂腿扫过去。
赵霁眉毛一挑,白嫩的娃娃脸上闪过一丝狡黠和不怀好意,邪笑地将簸箕往上一扔,然后便双手同时攻来——
“小样儿,卫晞你可不是师兄的对手啊!”
卫晞应接不暇,他自然不是赵霁的对手——当年拜师学艺,这厮可没少在武艺上碾压羞辱他……
这么多年过去,师兄弟两个还真是见面就少不了交手。
但是——
“师兄,你这是残害同门!”卫晞踉跄往后退了退,堪堪避开赵霁迅猛的一踢,开玩笑,这身白衣可是他特意命人从王府快马加鞭送进宫的,还没穿过的新衣裳好吗!
要是多了一个黑乎乎的脚印,多难看!
赵霁啧了声,“师弟,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