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冒牌货!”
——“妖孽,你是妖孽,你还我女儿!”
“唔。”
身子浮浮沉沉像是搁浅的海鱼,一身黏腻虚脱,云玖抬手盖在眼皮上,略失神地从噩梦中惊醒,才觉已经一身冷汗。
身侧卫长临被她的动静弄醒,比意识更先反应来的是他下意识安抚地拍着她后背的大手,带着轻柔却安定的力量。
“怎么了,又做噩梦了?”
触及她濡湿的后背,卫长临忙坐起,果然见云玖手背搭在眼睛上,小脸微白,瞧着甚是痛苦的样子。
他不由一惊,“哪里不舒服吗阿九?”
“肚子……疼……”
云玖鼻子一抽一抽的,咬着唇勉强吐出三个字来。
一听肚子疼,卫长临便慌了,一向淡定从容的卫皇鲜少的慌张都给了云玖,此时他忙下了床,便对着外头喊,“玲珑,玲珑,快叫六月过来!”
此时还在海上,天边才吐出鱼肚白,玲珑也才起不久,听到里头主子的高声呼喊,不由得一怔,心里便打鼓,定是娘娘身子不适了。忙蹬蹬蹬踩着鞋子朝六月的船舱奔去。
不多时,玲珑领着六月以及十二月进来,外头二月几个听到动静也纷纷候着,说不出的担忧。
“快,快,她肚子疼!”卫长临一手握紧了云玖的手,一边对急急走上前的六月焦声道。
六月见状,温和道,“皇上稍安勿躁,先容属下给主子把个脉。”
卫长临抿着唇,眼底一片浮浮沉沉的黯淡之色,让开了位置,站到一旁,不打搅六月替云玖诊脉。
将云玖放在外边的那只手轻轻挪到床沿,六月伸手搭上她的脉象,指尖微微动了动。
倏然,眉头便拧紧,她有些诧异地看向一手搭在眼睛上,抿紧红唇,看不大清面容却也能猜到此时脸色定是不好看的云玖,声音微沉——
“主子,你这几日都心神不宁,没有休息好,动了胎气。”她摸到的脉象显示,云玖这心绪何止是不宁,简直到了一种乱的地步。
她心中惊奇,主子一向随意洒脱,有什么事能叫她忧心到动了胎气这样的地步?
和她有一种想法的,还有云玖的枕边人,卫长临。
“怎么会动了胎气?”他不由想到,这几日云玖睡得不踏实,早早地就惊醒,他先前还道是船上睡不习惯,但有一天醒来听到她在梦中惊惧地低哭,才知这几日,她好似一直在做噩梦。
“皇上放心,主子如今的身子比以往好了太多,只需静养几日,属下去开几副安胎药,便无妨。”
六月按照惯例给云玖扎了两针,而后起身,淡定自若地对卫长临道。
“恩,你先去开药吧。玲珑,你跟着一起。”卫长临支开两人。
六月和玲珑没有异议,便出去了。
“阿九。”带着无奈又心疼的叹气轻唤。
在床边坐下,卫长临伸手,将云玖搭在眼睛上的那只手轻轻拿开,果见她一脸的惨白,眼角微红,带着几分将哭要哭的神色。
顺势将那只手拢进手心,轻柔地抚弄,似在安慰。他垂眸,就是原先有些想要薄责她都要当母后的人了,身体不舒服不早点说,到了这会儿,也只剩下心疼了。
云玖乖乖地躺着,任由卫长临握着自己的手,眼睛里有那么一瞬全然是迷茫无助的。
“你这几日都有心事,夜里也睡不好,还时常梦靥。我记得,你很久没有梦靥过。”卫长临爱怜地摸了摸她额前汗湿的头发,将其拨到一旁,声音清润,轻轻地道。
云玖怔了一小会,是啊,母后死的前几年,她时常做梦,好的坏的都有,后来嫁给卫长临,靠着他睡,倒是经常一夜无梦的好眠。
许久,没有做过噩梦了。
可是现在这个噩梦,几乎真实到让她心惊,叫她产生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就是个不容于世的妖孽?
霸占了原本的云玖的身躯,坐享其成?
这样的想法是要命的,她向来不怕别人骂她无耻,脸皮厚得很,但不代表她愿意当个抢走她人人生的小偷。
妙手只是一句气话,却给她带来了无尽的梦靥缠身。
沉默半晌,她张了张口,却又不知怎么和卫长临解释,她自己也害怕——
若是他知道她的来历,会怎么想她?
会不会也将她当做霸占别人身躯的妖孽?
不,他这么爱她,如果接受不了这个事实,那就不是卫长临了。
云玖想着,抿了抿唇,再次张口,侧过头看着卫长临,声音带着几分试探,“如果,我说如果,如果我不是云玖,你还会爱我吗?”
卫长临一僵,这样的话出自云玖之口,当真是叫他震惊不已了。他微蹙眉,奇怪地看着她,“这个假设不成立,你就是云玖,难不成还能是别人不成?”
“你还没有回答我。”云玖眸子微微淡下去,咬了咬唇,有些较真地道,“如果我不是呢?不是这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