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醒来,云玖的烧便退了,她伸了个懒腰,却觉得浑身黏腻腻的,本能地拧眉,“玲珑,玲珑!”
“诶,奴婢在!”
玲珑从外头进来,手里端着铜盆,见云玖已经靠坐在床上,不由笑道,“娘娘,可是要洗漱起身了?”
说着将铜盆放到一旁的架上。
“去烧点热水,本宫想沐浴。”云玖抖了抖黏糊糊的袖子,嫌恶得不行,面色也沉了沉。
“娘娘,您才退的烧,就沐浴不大好吧?”玲珑为难,但见云玖一双眼瞪着自己黏糊糊的衣裳兀自嫌恶,只好提议道,“还是奴婢给您打点热水来擦擦身子吧。”
云玖直直望着她,摇了下头,薄唇微启,吐出两个字,“不要。”
浑身都黏糊糊的,只是擦一擦怎么行?不得脏死了!
“可是……”玲珑急得结巴了,晨间六月姑娘早早过来给娘娘把脉,说是烧退了,她们照料得很好,接下来自然是静养了。而六月姑娘瞧着又是没休息好,玲珑不忍,便让她赶紧回去接着睡。
所以,她这会儿又不能去请六月来,只能干巴巴地“可是”了好几下。
“可是什么可是?本宫想沐浴——”
“主子,昨天后半夜卫皇潜入屋里,衣不解带,无微不至地照顾您一晚,好不容易等你发汗,把他折腾得整宿没送过气。”十三月从后头走到前面来,板着脸,一字一句地叙述着,“主子,皇上离开前还嘱咐过属下,若是次日主子醒来,定是要着沐浴的,叫属下等好好拦着您。”
云玖:……
这都能被卫长临算到?
不对——
“你的意思是说……昨晚上……卫长临过来了?”云玖有些狐疑。
“是啊,皇上一直给娘娘擦汗,娘娘踢一次被子,皇上就重新给娘娘盖一次,掖背角。直到天将明才依依不舍地回去呢!”
玲珑如实,却也带着几分威胁的意味,“娘娘,您若是执意沐浴,岂不是让皇上的辛苦白费了?”
云玖无奈摊手,“好好好,听你的听你的。”
心中却在甜滋滋地想,卫长临替她掖了一晚上的被子啊……不过,她几时踢被子了,她睡姿一向很温婉安静的来着。
最后,还是云玖退一步,勉强凑合着擦了个身子,然后坐在屋内,不被允许出去吹风受凉。
她坐在窗前,窗户被玲珑关上,她便坐在窗前手里捧了本书,书里夹着一封信——
卫长临的。
嗯,夫妻之间的新玩法之——隔着几间屋子传信。
她无聊,便让十三月给卫长临送了一封信,简简单单地写了一行字。
——好无聊,讲点趣事听听。
本来只是逗趣一下他,哪知不多时,那头就回信了。
——好。
一个字之后,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他便真的写了一封有关童年糗事——卫晞的,来逗她。
原来卫晞小时候经常调皮,偷偷将教他们书的先生胡子给剃了,还不认,结果散了课,卫长临直接将卫晞藏在桌子里的小匕首,以及“珍藏”起来的先生的胡子交给了先生。
卫晞便被先生罚抄写三字经,还被其母妃训斥,而告状了的卫长临,却得到先生还有卫晞母妃的夸奖。为此,卫晞很长一段时间,对卫长临是又怕又恨。
诸如此类,卫晞被卫长临这个亲哥整的糗事,都是些小事,云玖却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发出几声轻笑来。
正提笔,要回信,便听到门口传来一道阴柔的男声——
“听闻你生病了。”
却是白衣白发的夕昭。
手中的笔放下,云玖将面前的信拾起放到砚台下压好,微微颔首,“夕昭长老,你怎么来了。”
“听闻你病了。”
夕昭便语气淡淡地重复了一遍,闲庭信步地走进来,在她面前站定,眸光打量了下她的脸色,神情稍霁,“看来无碍了。”
对于他这话,云玖噎了下,眼眸微弯,“嗯,本也只是小病。”
夕昭却正色道,“你莫要小看小病,你虽解了毒,但到底不是吃的解药解的毒,毒素在你体内沉积多年,一时半会不能尽数清除,还是需要好生调理,多加注意。”
“什么意思?”云玖却一瞬敛了笑意,神情凝重起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夕昭。
轻叹一声,“寒丝引是天下至寒的毒,在你体内沉积这许多年,眼下虽是已经解了毒,但余毒未清,还需好好调理,你此次发烧便是因为身子还虚着,才会这般来势汹汹。”
夕昭的神情中带着几分叹息,这毒委实伤身,可怜她受了这么多年的折磨。
他眼里的疼惜之色,云玖自是发现不了,她只心情沉重了几分,也就将回卫长临信这事给抛之脑后了。
颓然地坐下,她摸着自己的小腹,低头,声音轻轻的,“会不会影响我的孩子?”
夕昭眼眸顺着云玖低头的动作看去,只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