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天上那么多只风筝,都是不同的你,自由快乐。而我手里这只,是我,线给你,如何?”
云玖牙酸了下,眼珠子转了一圈,抱着手臂,静静看了眼他手里那只绘着蓝衣束发,也是没有描绘容貌的画的风筝,语调轻扬,“干什么?还自比风筝,将线给我?是要将你这个人连带自由都交给我了吗?”
她问人时小表情实在有趣,眉梢时不时轻挑着,却没有半分轻佻之色,卫长临只觉可爱至极,当下好笑,“你啊,总是不按常理来。”
若化作旁的女子,怕是已经感动得哭了,而她倒好,反而一副诘问的姿态,当真是叫人哭笑不得。
不过也是因此,才只一个云玖,令他牵肠挂肚,一再改变原则。
她于他,就是不同的。
云玖压了压唇角,抑制住唇角上扬的冲动,眼珠子转啊转,视线也不看卫长临,只瞄了眼风筝,伸手就将线那端接过,扬了扬手,对他得意地道,“难道不是一开始,线就在我手里握着吗?你想逃,都逃不掉了。”
“哈哈哈——”卫长临抬手亲昵宠溺地点了下她的鼻尖,眼中戏谑,“促狭鬼,是是是,一开始啊,线就在你我们卫后娘娘手中握着呢,卫皇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逃不出你手心的。”
本想告诉她,管他什么江山富贵荣华,后宫前朝,他都可以不要不顾,如果失去她,给他全天下也没用,他从前想要的很多,从后,他至此一生想要的,不过是和她在一起。
琳琅山庄共经生死叫他们不再掩藏对彼此的心意;夜无澜将她掳走,他千里寻她,心急如焚才知分别哪怕是一日也是煎熬;情林神殿山洞密室的生离死别,原以为这辈子都无法再拥着她……
否极泰来,他没有死,她的毒解了也好好地站在他面前,他们还拥有了一个孩子。上天垂怜,既给了他们相爱相守的机会,他便不敢多奢求其他,生怕要的太多,就没有白头的福气。
“阿九,昏迷的这几月里,我其实一直在做梦,梦到小时候师父带我游历,一位得道高僧说我命格主贵,日后是人上之上,还会有天道际遇。我那时只当是游僧胡言,现今想,也许我们之间,真的存在一条红线,看不见摸不着,却始终牵引着我们,相遇,相识,相知,相爱,还有相守。都是注定的。”
卫长临伸手,轻柔地将她发间沾上的一朵桃花给摘下,眼中神情溢出,声线若泉泉而流,清润迷人。
“我才不信什么天命,缘分。”云玖却泼冷水,嬉笑了下,将风筝的线缠上她的手指,打了个结,然后踮起脚尖,双手环上他的脖子,人半挂在他身上,眼眸璀璨晶亮,“反正,我喜欢的,我就会争取,我爱的,我就死也不放手。哪怕是老天爷,也休想将你带走,你看,这条线现在摸得着了,卫长临,你可再也跑不了了。”
她其实明白,他将代表他的风筝交到她手上,就是无言的承诺,当初他说过,他们之间不会有其他人,便真的做到了,驱散后宫,只留她一人,一生一双人。而现在,他将自己的自由也给了她,却没有要求她将自由也给他。
他是想告诉她,他爱她,便是让她自由自在,而他情甘留在她身边,不论去哪里。
真是……
傻瓜。
“傻瓜,我没有不喜欢宫廷生活,所以啊,不是说离了皇宫就是自由呀。”她微微低下头,鼻尖抵着他的鼻尖,闭上眼,喟叹地道。
她都知道的。
他的心意,他的决定,他的舍弃牺牲。
她是穿越女没错,可谁说,她就喜欢云游四海的生活?她懒散惯了,也不怕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后宫既已虚设,那么她就有信心,不论多少年过去,他的后宫永远别想再添人了。
“反正,就算那些老家伙要你纳妃,你知道怎么做的,嗯?”
她才不担心,这种事谁说是她的烦恼了,她不在乎名声也不怕那些朝臣外头百姓说她善妒,更何况,她相信,他才是那个介意别人说她的人。
有卫长临在,她只需做她米虫一样的皇后便是。
“阿九真聪明。”卫长临凝视着她难得娴静的面容,心中滚烫温柔,他的确是厌倦了这样的争夺,更害怕她再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可她说,宫廷生活她已经习惯了,她并不觉得皇宫禁锢了自由。
也罢。
他的阿九与旁人总归是想法不同,她的小脑袋瓜中,总有独特奇妙却令人无法反驳的想法。
“我在一日,便不会让你流一滴伤心的泪。我发誓。”
“哦,男人一张嘴,我听听就好。”
“……”
卫长临微微松开她,从袖中拿出她的银镯子,低头寻了她的手,替她戴上,声线清润,“荷包丢了,还好,这个没丢,现在物归原主。”
说到荷包,他还有些怅然,那可是云玖第一次给他送的女红。
云玖摇了摇手腕,镯子发出清脆空灵的响声,她闻言,咳了声,不会说,那荷包其实在她那了,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