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云玖都没有提一句“食疫”的事,如往常一般欺负欺负小胖子,同云皇撒娇几句,而后抱着几幅云皇的墨宝,便打算回她的凤鸣宫。
云皇这个时候突然话锋一转,开口道,“说吧,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
陈述句的语气,丝毫不意外和奇怪,看向云玖的眼神也没有探究,而是关怀。
云玖一噎,将字画交给长袖,而后抬手示意她们出去候着。
有些尴尬地木着脸,真诚地看向云皇,“有这么明显?”她觉得她的演技很好哇。
她这没有前言也没有后语的一句,也亏是亲父皇,才毫无压力地听明白了。云皇摇头,又点头,轻启薄唇,道,“不是明显,你上午才来,下午便又来了,也没有问其他的。而你每次遇到处理不了的事时,总会慎重打扮一下,比如耳环与钗子,明显不是上午那一套。还有手,有心事的时候,手指会下意识地把玩手腕上的镯子。”
那银镯子本就特殊,每次空灵悦耳的声音响起,他便留意一眼,发觉这一盏茶的功夫,云玖便摆弄了不下十次,看来是遇到了不小的事。
云玖哑口无言,顺着云皇的话,先是摸了摸自己的首饰……这一点还真没有怎么留意过,因为心烦又郁结,所以频繁地让听风换首饰,怎么都不满意,半晌才打扮好出门。
至于镯子……
她囧了下,好像是这么回事啊,。
云玖不自在地摸了摸耳朵,声音细了下来,含糊地唔了声,“知女莫若父,真是什么都瞒不过父皇……”
云皇笑笑,心中却是有几分怅然,自己宠在手心的掌上明珠,不知不觉好像真的是长大了,嫁人了,懂事了,也……有自己不能知道的秘密了。
不再是那个一遇到棘手的事儿便来寻求父皇意见和帮助的小姑娘了。
尽管在他眼里,她还只是十五岁的小姑娘,还是他眼里长不大的那一团。
眼底蓦地有几分雾气,眨了眨,褪去苦涩,云皇轻轻叹一声,无奈地笑着,“你啊,和父皇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么?”
这话叫云玖心中一暖,眼里隐约晃动了几下,她牵起唇角,乖巧地点头,“是啊!”
然后将食疫的来龙去脉对云皇说道。
“食疫?”待她叙述完,云皇沉吟一声,而后静默片刻,手指不由自主地曲起,摸索着桌上的茶杯,先是摸了个空,还是云玖默契地将茶杯递到他手边,他才回了神,端起茶,淡淡地啜饮几口。
一双锐利的眸子被热气氤氲得有些朦胧,声音也跟着低沉下来,“可大可小。”
四个字,也是云玖所想,六月之前所感。
可不就是可大可小吗,云玖知道,只是治疗的话,派遣几个御医过去便能解决,但要命的是,现在边关鞭长莫及,不知七日后的今天,边城守将与百姓情形如何,更不知,这一场瘟疫的蔓延会不会引起新的一波浩荡。
云皇抬眸,见云玖满面愁苦,他太少见这样的神色出现在云玖面上了,他这个女儿早慧,心思多,又没心没肺的不知愁思,总笑眯眯的,极少有这样的时候。
一时,竟是不知什么滋味了。一来,闺女长大了,不仅有了秘密,还有了优思;一来……这优思一想到是为了啃了他种的白菜的臭小子,他就怎么都不高兴==
岳父看女婿,越看越生气。
“别担心,父皇都说了,可大可小,也就是说,处理好了,便只是小事一桩。”纵使心中对卫长临已经产生了嫉妒,云皇对于自己闺女还是一如既往的宠溺温柔,他放下杯盏,娓娓道来,“你没出生前,父皇也遇到类似这样的事件。”
“真的?”云玖闻言便眸子一亮,不禁双手挽着云皇的一只胳膊,摇了摇,“那父皇快说,后来怎么解决的?”
云皇默默瞥了眼胳膊上的两只嫩白的小手,无奈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稍安勿躁,心下也知晓若是不说出个所以然来,他的小九定是不依的。
“当年云国的苏州爆发过一场瘟疫,死伤无数,一时间闹得人心惶惶。”云皇想起那段往事,眸子里都是叹息,“父皇一边派了大夫御医去治疗患上瘟疫的百姓,一边派钦差大臣去处理此事,安抚民心,赈灾重建……百姓的耳根子很软,他们总是听到什么就是什么,比较单纯,那时有不轨的奸臣从中作梗,挑拨了民心,父皇向来铁血手腕,当场将其手下参与造谣,煽动民心的所有大臣与门生尽数捉拿,打入天牢,最后问斩。
一场血洗,既是镇压了不轨之臣,又无形的叫百姓噤声。前头,物资也好,人员也罢,父皇先派去救济,后头,但凡有挑事的唯恐天下不乱的,一律严惩!当你的仁慈没用时,残忍与铁血,也是另一种手段。”
云皇摸了摸云玖的鬓发,说起这般残暴的事,语气依旧温柔宠溺,眼神却带了几分倨傲。
如是教导道。
云玖怔愣,当仁慈没用时,残忍与铁血,也是另一种手段……
她回味着这句,有些懵。其实有时候她何尝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