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您……不去看看贵妃吗?”慈安宫中,杨嬷嬷替靠坐在贵妃榻上闭目养神的杨扶柳捏腿,觑了眼她再度恢复如初的脸,迟疑了一下,问道。
杨扶柳一只手抚着上翘的眼尾,美目微微睁开一条缝,另一只手懒洋洋地扯了扯盖在膝盖上的薄衾,声音透着一股漫不经心的冷漠,“看她做什么?”
杨嬷嬷不禁被这话弄得一噎,心里头知晓自己主子是什么样的人,但还是道,“皇上下旨……说是赐毒酒与白绫,赐死贵妃……”
往日里杨扶柳待杨宝儿还算是亲厚,杨嬷嬷也是想着人之将死,去送送也无妨。
杨扶柳闻言却微微掀开薄衾,身子坐直,眸子睁开,神色没有什么变化地摸了摸自己的护甲,淡淡道,“都是要被赐死的人了,哀家去看她能有什么好处?反倒是惹了皇帝不快,徒增麻烦罢了。”
她冷淡地说着,“眼下哀家自顾不暇,杨宝儿已经是无用之人,她生身父亲都不心疼,哀家这个做姑母的,又是何必赶着去表达关心?”
杨扶柳自始至终都像是在说一个棋子,而杨宝儿也的确只是她的棋子。杨嬷嬷心里头原先虽是明白这点,但到底还存着那么一丝同情怜悯之意,这下就是再热心,也不会忤逆杨扶柳的意思。
只是心里微微发寒,疼爱了那么多年的侄女,哪怕是假意也这么多年了,这般袖手旁观,可真是……
不过想想镇国公也是这般,作为亲生父亲……杨嬷嬷低下头,敛了所有心思,愈发恭顺地伺候杨扶柳。
但是杨扶柳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抬手,问她,“云皇一行是不是快抵达京城了?”
“云皇”这个名字叫杨嬷嬷捏腿的手一僵,而后惶惶地抬头,只见杨扶柳面上似笑非笑,带了几分耐人寻味的神情,那神情……叫杨嬷嬷本能地脖子缩了缩,声音也抖了下,才小心翼翼地答着——
“回太后,说是三日后便能抵达。”
闻言,杨扶柳一双美目笑了,唇勾起一抹媚态的笑意,单手杵着额头,声音都媚了几分,一串笑声伴随着她的话流出,“如此啊,哀家也是有好些年没有见过他了……”
还真是,叫人怀念啊,云傲。
杨扶柳没有去看杨嬷嬷欲言又止的焦虑神色,只沉浸在某些不可名状的情绪中,笑得十分诡异媚态。
杨嬷嬷无奈地无声叹了下,太后居然还对云皇存着心思,只怕这回又是要被羞辱得脸面全无了。
……
“放我出去!来人啊……”镇国公府内,程氏趴在窗口前,死命地敲着禁闭的窗户,声音沙哑而凄厉,“让我出去,杨敬你让我见宝儿!”
晨间给她送饭的下人告知她,杨宝儿要被处决了,皇上念及她进宫多年的份上,给了他体面的死法,毒酒与白绫任其选一样。
程氏知道后,整个人都崩溃了,她唯一的孩子,她可怜的宝儿,居然落到这样的地步!
她已经没了儿子,现在连唯一的女儿都要没了,程氏想想就心如刀绞。
“杨敬,你放我出去!”她从早晨喊到晌午,嗓子都沙哑了,还不肯放弃。她拍打着窗户,声音沙哑得厉害,“你不得好死!杨敬,你会遭报应的!哈哈哈你连最后的孩子都不保了,杨敬你断子绝孙!”
“来人,将程氏的嘴给我封上!”杨敬远远地在院门口便听到程氏这疯疯癫癫的哭骂声,想到自己没有了生育能力,肖姨娘根本就没怀孕……这都是程氏这个恶毒的女人造成的,杨敬便恨不得立即杀了她。但若不是这会儿他被盯得紧了,皇帝和陈鼎都注视着他,他岂能容忍程氏活着?
怕程氏将自己的秘密传出去,杨敬只能咬着牙忍住杀心,叫手下封住程氏的嘴。
待听不到程氏怨毒的诅咒怒骂后,杨敬才沉着脸,带着人离开主院。
冷宫。
杨宝儿双目空洞,表情木然地望着摆在面前的毒酒与白绫,以及前来宣旨的小泉子和负责监督她亲自上路的萍儿,蓦地冷笑。
她目光冷冷地落在神情微不自然地绞着手指头的萍儿,阴冷地道,“没有想到,本宫最后会被你个贱人出卖……早知道,当初就早点杀了你!”
萍儿瑟缩一下,但很快却冷静下来,满眼怨恨地瞪着杨宝儿,声音恨极道,“奴婢自问从未有对不住娘娘的地方,可娘娘您自己想想,您可曾将奴婢当做人来看?萍儿从娘娘未进宫前便尽心尽力地服侍着……娘娘您不高兴就动辄打骂,出了事甚至还想拿奴婢顶罪当替死鬼!娘娘,奴婢只想活着,这又有什么错?”
她的质问叫杨宝儿面色一青,怒极反笑,神情讽刺,语气刻薄轻蔑道,“你当你是什么?不过是本宫养在跟前的一条狗,本宫给你吃好的穿好的,你就该好好伺候效忠本宫——像你这样的白眼狼,真是本宫当初瞎了眼才信任你!”
“是啊。”萍儿似是松了口气,原本不自然的神色一瞬轻松褪去,她惨淡地冲杨宝儿笑了下,神情轻嘲,“娘娘可不就是将奴婢当成狗吗?不对,奴婢在娘娘心中,怕是连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