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桂苑回去,程氏的嘴角就没合拢过,眼底更是带着癫狂的笑,显得有些瘆人。
她方才一招祸水东引,不仅摘干净了自己,还将肖氏也搭了进去。不对,是将肖姨娘的心机剖析到了明面上来,给杨敬看。
杨敬太自以为是了,他以为她还是从前的那个只会傻兮兮地被用来当枪使的妻子吗?不,她现在,才是他身边最危险的那条毒蛇。
肖氏是比徐氏要聪明,但她还不够老道。她只知道对付了徐氏,就能上位,最好还能替杨敬生个儿子,挂在她这个主母名义下,风风光光养着一个国公嫡子身份的庶子……
呵呵,太天真了!
她只有一个儿子,那就是绍亭,她的绍亭死了,凭什么府里这些女人还想生儿子?不,女儿她都不允许,会跑去跟她女儿以后争宠的庶女也不要了。她的一双儿女才是最好的,杨敬若是对他们不好,那她便叫他尝尝没有子嗣的痛苦。
肖氏以为自己真的只想对付徐氏?以为对付完了徐氏,自己就会帮她一把不成?
不,她不会。
肖氏本来就是她买回来充当对付徐氏的一枚棋子,作为棋子,既然已经发挥了她的作用,成功助她干掉了徐氏,那便没有利用价值了。
呵,杨敬现在才被徐氏骗过一回,肖氏在他心中不过是一个听话又新鲜的玩意儿罢了,待这股新鲜劲过去了,待杨敬回过神也开始怀疑肖氏的所作所为时,她,何尝不是第二个徐氏呢?
方才她仔细瞧了杨敬的神情,他分明在听到她说是因为肖氏劝解才过来看看的这话后,眼神一瞬幽暗。
她安插在肖氏身边的丫鬟可是汇报给她,肖氏便是这样对杨敬说的。若是她同样的话告诉了两个人,又劝杨敬中午和晚间过来桂苑,而通知她晚上过来,这样一来,杨敬就不得不怀疑她的动机了——为何他一来便撞见奸情,而她这个国公夫人又那么巧,过来做了个目击证人,还被杨敬怀疑?
越是这样,杨敬越会往深了想,越会质疑起肖氏的居心。
程氏勾唇,她要的,可不就是这样的效果?
“恭喜夫人,贺喜夫人!”进了屋,红姑忙屏退了其他下人,反手将门关上,倒了杯茶给程氏,面上的喜色都兜不住了,脸上都笑出了褶子,“真是大快人心!徐氏那个狐狸精也终于有今天了!”
身为程氏身边最信任的嬷嬷,红姑一向都是站在程氏这边,这么多年来也十分看不惯徐氏,这会儿高兴得整个人都要跳起来般。
相对于她的兴奋激动,程氏就显得太淡定了。不仅仅是淡定,应该说是冷淡。
她手指摩挲着微热的茶杯杯壁,声音有一丝迷茫,眼神更是一片死气,问红姑,“红姑,你觉得很开心吗?”
语气幽幽的,不是反问句,而是实打实的问句。
红姑一愣,笑意微僵,不解地看着满面淡然没有一丝喜色的程氏,疑惑地反问,“当然了,难道夫人您不高兴吗?”
徐氏那个狐狸精可是气得夫人好多年没怎么睡过好觉了,这些年,夫人最想铲除的不就是徐氏这个心腹大患么……
可,她怎么觉着夫人有些低沉呢?
真是奇怪了。
程氏摇头,笑容有一瞬惨淡,“原本是很高兴的,可是现在想想,就这么一个货色,居然叫我嫉恨了这么多年——真是可笑,可悲!”
端起,啜饮了一口热茶,刚入秋的天,她却觉得无比地寒。
“夫人为何这般想?”红姑似懂非懂,叹了一声,见程氏脸色不是很好看,便走到她身后,替她按了按太阳穴。
程氏在她熟练的按摩中,声音慢慢缓和,但语气依旧带着一股苍凉,“红姑,你说,镇国公府这么多年来,到底有哪个女人真正被杨敬放在心上?你说他连自己宠在心尖上的小妾,都可以说处置就处置,丝毫不会觉得不舍,他当初那么喜欢那个通房丫鬟,却为了讨好我,忍气吞声……那般讨厌我,却也能忍着做戏那么多年,这个男人……他到底哪一点值得我当初要死要活地嫁过来?到底哪里值得我为他生儿育女,当贤妻良母?”
红姑竟是一时难言,不知道为何程氏会发出这样的一番言论来……但她又深深觉得夫人这番话十分有道理。
怎么都无法反驳。
“夫人……”
她想劝她看开点,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程氏笑了声,笑不达眼底,“不必安慰我了,哀莫大于心死,现在的我,只想着拿回属于我和宝儿的东西,至于老爷的宠爱也好,他的看重也罢,都不重要。”
……
“少爷,少爷不好了啊!”再说杨绍远,他从青楼喝了花酒回来,还没走到门口,便被自己的小厮冲过来拦住了去路。小厮满脸焦急,涨红着一张脸,连连说着不好了不好了。
杨绍远弹了弹袍子上不知什么时候沾上的胭脂水粉,眉梢轻拧,不耐道,“怎么了,何事慌慌张张的?”
小厮左顾右盼,拉着杨绍远走到角落,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