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芯再次醒来时,发觉她已经躺在床榻上。
幔帐外面,隐约可见人影晃动。她皱着眉头缓缓坐了起来,外面的人听闻响动,立即疾步走了过来,“阑芯,你怎么起来了?赶快躺下。”
听似责备实则关切的话,没有半分迟疑的从宁易非嘴里脱口而出。她心里一暖,面上泛出淡淡疑惑与甜蜜之色,“殿下,我这是怎么了?”
“你先躺下再说。”
宁易非紧张地看着她,眼神温柔得似乎能将人溺毙。
夜阑芯心里只觉充满了欢喜,都没有留意到宁易非嘴上说得关心,却一直没有真正靠近她,更没有出手扶她。
近身照顾她的,一直是她的丫环而已。
这时,有个大夫也走了过来,“恭喜殿下,贺喜殿下,这位姑娘有喜了。”
夜阑芯呆了呆,“大夫你说什么?你刚才说谁有喜了?”
大夫瞄了眼宁易非,见这位面容冷淡的男子此刻也漾了温柔欢喜笑意,他收回视线,欢声道,“自然是姑娘你有喜了。”
夜阑芯怔了怔,她下意识抬头看了眼宁易非,“殿下,我之前不是在华庭外面突然晕倒吗?怎么这会变有喜?大夫你确定没有弄错吗?”
她这句话,听着疑惑不信,实际却在不着痕迹提醒宁易非,她曾在华庭外遭遇过什么。
不动声色间就给宁易非上眼药,告洛瑶的黑状。
大夫脸色沉了沉,不过想起这是什么地方,倒没将不满明显表露,就是十分确凿的重申一句,“姑娘放心,你已经有两个多月身孕。虽然月份还浅,不过老夫行医多年,这喜脉是万万不会诊错的。”
宁易非看了眼旁边侍立的婢女,“照顾好阑芯。”
然后又对大夫道,“我送你出去。”
待两人都出到外面,夜阑芯才抑制不住狂喜咬唇轻喃,“我怀孕了?我真的怀孕了,这下好了……,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她想要的东西很快就能全部到手,包括住进华庭。包括将洛瑶那个卫王妃灰溜溜赶出卫王府去!
她掩在被褥的手,忽地用力握成了拳。
很快,她一定能将洛瑶彻底赶出去。不仅从卫王府赶出去,而是将那个女人从宁易非心里完全彻底不留一丝痕迹赶出去。
夜阑芯在华庭外晕倒的消息,洛瑶倒是知道了。不过,墨玉是在她睡到自然醒之后才告诉她。因而此刻,洛瑶还不知道夜阑芯被大夫诊出喜脉这事。
“王妃,”朱雀看了眼在窗边两眼放空的少女,迟疑了一下,方轻声道,“刚刚传来消息,圣上正往卫王府赶来。”
洛瑶扭头看着她,神色意外,“圣上?他来卫王府干什么?”
这时候,她一点也不想看到宁煜。
不,或者说从宁煜突然下旨授予她超一品亲王妃诰命开始,她就从心底极度抗拒与他见面。
对于这个超一品亲王妃的诰命……她一点也不觉得高兴。
宁煜有什么打算,她心里大概也猜到七八分。
她不知道宁煜那么做是怀着什么心思,她也没兴趣去深究他的心思;但对于那个猜测,她觉得自己绝对愉快不起来。
朱雀又道,“大概是听说殿下在齐州时曾出了些意外受了伤,他亲自前来府里慰问殿下。”
顿了顿,她又道,“另外,殿下刚刚回来了;他知道夜姑娘在华庭外面晕倒之事,想要向王妃你问一问具体情况。”
洛瑶眸光一闪,眉头不自觉蹙了蹙,“现在这个时候?他要为夜阑芯那个女人质问我?”
难道宁易非不知道宁煜现在正往卫王府过来吗?
他还想当着宁煜的面质问她不成?
“就说我还没睡醒,不管想问什么都等我睡醒再说。”洛瑶略作沉吟,便毫不犹豫拒绝了与宁易非共同面对宁煜这事。
她不想见宁煜,最起码现在这时候不愿意见他。
朱雀略略犹豫,忽地附近她耳边低语了一句。洛瑶面色一变,随即恼怒冷声道,“他果真这么说?”
朱雀眼神一缩,却无奈点头。
洛瑶冷笑一声,嘲弄道,“好,那我这就出去。”
她去到客厅,宁煜还未到府;宁易非一脸冷酷地坐在厅中,见她缓步行来,似携着一身清雅淡然,仿佛这世间什么事都影响不到她一样。
他下意识紧蹙着眉头,黑着脸冷冷道,“你知不知道刚才差点害了两条人命?你现在竟然还没事人一样?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害了两条人命?”洛瑶诧异地眨眨着眼,疑惑又无辜地笑了笑,“殿下说什么呢?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
夜阑芯在华庭外晕倒,那不是夜阑芯自己刻意“诚心”所求的吗?要不然,夜阑芯明知她在午睡为什么还要一直站在太阳底下等她?
夜阑芯求仁得仁,她这个无辜者凭什么要替那个女人背锅?
“哦,你是指夜姑娘被晒晕的事?”看见他黑脸如墨,并大有怒不可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