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易非微微垂眸,眼底闪过几分冰凉。为了与洛瑶顺利成亲,他可做了不少准备。
他原本还对宁煜抱了三分期望,希望宁煜这个新皇帝念在他们过去的情份上,不会做出夺妻之事来。
可惜,他终究还是失望了。
不过幸好他对宁煜的期望就不高,失望不算太深,就是心里有些淡淡遗憾……,那是一种往事不可追忆的遗憾。
他与宁煜之间的交情,只怕从此之后仅止于此了。
他可以舍弃天下,却独独舍不得洛瑶。
那个少女,是他的心是他的魂所在。若洛瑶没了,他纵然活着也不过行尸走肉而已。不管对方是谁,他都绝不会让出洛瑶。
让出她,还不如直接取了他性命来得痛快。
飞鼠听不到宁易非落在心里的叹息,却从他坚毅的脸上看到一股近似悲壮与决裂的神色。
他心头跳了跳,有些不安地看着宁易非,“主子,要不要多叫几个兄弟?”
他们几个近侍都知道,平时一般只有青龙才会寸步不离的跟在宁易非身边,其他人则各司其职。
“放心吧,皇觉寺安全得很。”宁易非知道他担心什么,“一时半刻,他还想不起这么快就要防范我。”
宁煜眼下应该还在动着念头,如何与一众大臣交待违背先皇遗诏之事。
暂时还顾不上他这头。
想到这里,宁易非唇角漾出一抹浅浅苦笑,说起来他还得多谢先皇这道赐婚遗诏。不然宁煜一登基,只怕最先做的事就是先下手为强,不顾所有人反对直接将洛瑶册封为皇后。
“那主子保重。”飞鼠也不多言,“属下在城里等你消息。”
宁易非点了点头,毫不犹豫拾步往外走。
黯淡无光的佛寺下,除了让人感觉庄严之外,还隐隐带了点毛骨悚然之感。
皇觉寺幽静后山中一间独院内,一个看上去跟酒肉和尚没什么两样的和尚一边往棋盘落子,一边喋喋不休道,“小子,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宁易非头也不抬,优雅将指间白子放到棋盘,慢条斯理反问,“我怎么就强人所难?我牺牲睡眠,半夜陪大师在这下棋;这事对我来说也是强人所难,可大师想下,我不也陪着下了?”
那一脸笑眯眯弥佛相的和尚闻言,忍不住哼了哼,“你这个强人所难容易达成,我那个可要看老天爷脸色。”
这能比吗?
宁易非眸光一闪,终于抬起头来认真打量他一眼,“大师你满脸怨念。这棋不下也罢。”
和尚下棋正引得棋瘾正酣,连忙伸手护着棋盘不让他拂袖弄乱棋子,“喂喂,你求人也没个求人的姿态,太没诚意了。”
宁易非笑笑,作势站起要走;智空大师见状,只得磨磨牙拉住他衣袖,“怕了你了。就算我勉为其难答应,你总得给我点时间。”
“老天爷什么时候下雨,可不到我说了算。”
宁易非只作没听见他的咕哝声,“我舍命陪大师再下三局。”然后,你该干嘛就干嘛。
智空大师拿眼角睨他,哼哼两声没再答理他。
他拿起黑子往棋盘一放,“小子,到你了,赶紧落子。”
宁易非挑了挑眉,漂亮的眼瞳挑出一丝诧异,这老和尚心火不小啊!
不过,一向喜欢慢工出细活的老和尚,怎么突然着急起来?
心思百转,宁易非落子却并不慢,一眨眼,白子便自他指间飞落棋盘,“大师,到你了。”
老和尚凝着棋盘看了看,眉头一下皱得跟拧了麻花一样。
他不作声,拿起黑子却带了几分赌气的味道往棋盘其中一角放去。
宁易非仍旧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他,两人你来我往,不过片刻功夫,棋盘上的黑子就被白子杀得溃不成军。
“算了算了,今天不下了。”老和尚站起来,直接甩开莆团走到院子去。
宁易非随后跟了出来,刚刚还漆黑无光的苍穹,此刻西北一角却慢慢闪烁几点星芒。
智空大师抬头仰望着西北一角,良久,他才出声破开寂静无风的夜,“你小子运气好。”
宁易非眼神一亮,“这么说,我之前求大师的事有戏?”
智空大师指了指西北一角,悠悠道,“看见最北那颗星没有?目前看着不太起眼,但它星芒逐渐增强,总有一天会大放光芒,光耀万里。”
宁易非垂眸,叹息,“大师可有意回屋再下一局?”
拿他不擅长的事考究他?
行,那他就跟这老和尚好好在棋盘厮杀两局。
智空大师横他一眼,没好气的笑骂一句,“你小子天资极高,就是为人懒惰。若当年你肯跟我学,如今哪里用得着来这陪我半夜下棋。”
宁易非一点也不觉得这事有什么值得羞耻,反淡淡道,“做人做事,谁能做到面面俱到?有所为有所不为,能活得快活就够了。贪心不足,断不是什么好事。”
他当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