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睨着她,眼底装出淡淡防备,“你想打我的脸?”
洛瑶见他假装畏缩的滑稽样,心底似乎有微微阳光注入,“打人当然得他最在乎的地方才合算,若打得不痛不痒,我白费这力气干嘛?”
宁易非皱着眉头,将一张风华绝伦的俊脸凑到她手里,“好吧,只要你能高兴,打脸就打脸。”
洛瑶经他这么一逗,心情确实好了许多。她瞄了瞄他湿了一片的衣裳,有些歉然低下头,“抱歉,弄湿你衣裳。”
“你是我媳妇,弄湿一件衣裳算什么。”宁易非半眯眼眸悠悠看着她,“你就是将我裤子也弄湿了,那也没什么大不了。”
“弄湿……裤子?”少女愕然片刻,最后终于忍俊不禁弯起唇角来。
宁易非见状,心里悬着那块大石总算缓缓放下来。会哭会笑就好,他真怕她将自己憋坏。
少女扯了扯他衣袖,“先回去把衣裳换了。”
宁易非却摇头,与她十指相扣继续沿溪流而行,“别呀。让它自然风干,回头我将这件衣裳保留下来,好提醒娘子记得多给我缝几件。”
洛瑶横他一眼,对他心里那点盘算彻底无语,“你就不嫌难看?”
宁易非将胸膛挺了挺,“我觉得挺好的。不难看,一点也不难看。”她的欢乐痛苦,都有他参与,这是他的幸运,怎么会嫌难看?
“随你。”洛瑶也不纠结。
两人默默又走了一段,宁易非确定她情绪已经渐趋于正常,才慢慢道,“关于凶手……。”
这是个沉重话题,但沉重也不能一味逃避不提。
“我知道,凶手暂时没有眉目。”洛瑶轻声打断他,“但另一件事已经迫在眉睫。”
宁易非怜惜的看着她,看着她冷静的模样,心里也说不上是疼还是怜惜。半晌,他低叹一声,“没错,那件事已经迫在眉睫。”
洛瑶低着头凝望着潺潺流水,幽幽开口,“那就让他开始发动吧。”
皇帝近来病得频繁,看来离大限之日已不远矣。再者,近日宁弦放出风声,他的不育之症已见治疗曙光。这两件事撞在一起的时机如此巧妙,不少原本观望的官员又开始人心浮动了。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安国公府?”
少女仍旧低着头,仿佛盯着流水出神。许久,她冷淡开口,声音浅且冷,“那座府邸已经没什么值得我留恋,我暂时就留在这里吧。湖心岛那边的奇花异草无数,我觉得看着它们,人的心境也能变得纯粹。”
以前她对洛千重那个父亲失望,但多少还念着两分血脉亲情。想着待挫够他锐气,他能放下身段来求她的话,她兴许还会回去继续掌管那个乌七八糟的家。
但现在么?
宁易非眸光闪了闪,“那长健的丧事?”
少女淡淡道,“他未及弱冠,葬不进祖坟。待来日出殡落土之后,我再独自前往拜祭他不迟。”
这是打定主意不回安国公府了?
他满目柔情看着她,轻声道,“好,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
少女抬头遥望远处,幽幽叹息,“宁易非,谢谢你。”
谢谢你,这个时候仍坚定的站在我身边。
这日早朝,宁煜出列,“启禀父皇,儿臣有事启奏。”
九阶玉石台基之上,皇帝一脸严肃的坐在龙椅内,似着盯着转了几下眼睛,才往空中虚虚抬手,“呈上来。”
平公公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接过宁煜奉上的奏折,毕恭毕敬送至皇帝跟前。
皇帝翻开奏折字字审阅,除了隐在眼睑下的目光稍微跳了一下之外,并没有表露什么异样。
一会之后,他阅过奏折,也不朝宁煜发问。反合起来往一旁搁着,宁煜见状,知道他是容后再议之意。
心里忐忑惴惴,就听得皇帝厚重的声音威严响在大殿,“哪位爱卿还有本要奏?”
一众大臣眼角互相打量,有件事虽然他们暗中酝酿了许久,但真放到金銮殿上,谁也不敢做第一个开口提议那只出头鸟。
皇帝心情好的时候,尚算是个开明温和的君主。但碰上他心情差的时候,那就是个多疑暴躁的暴君。眼下瞧皇帝的模样,虽看不出是喜是怒;不过聪明的大臣已经从宁煜刚才上那本奏折嗅出了不对的苗头,所以这会他们宁愿做缩头乌龟也不愿做出头鸟。
“既然无本要奏,那就退朝。”
“退朝!”太监的传唱声尖亮传远,大臣们也依序自金銮殿鱼贯而出。
“宁煜留下,到朕的御书房来。”
退出大殿的朝臣互相在外面的广场打着眼色,似乎都在无声传递着一个信息,那就是刚才五殿下所呈的奏折内容果然不简单。
不过究竟奏折上面写了什么,皇帝既然暂时还打算保密,他们自然也不必急于查探。
敢明目张胆查探皇帝想保守的秘密,那一定是寿星公吊颈——嫌命长。
众大臣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神,回头眺望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