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你们,摆那副哭丧的脸给谁看呢?”她声音清越动听,然而这动听里头却又透出令人隐隐心惊的厉意。
她缓缓打量那些灾民,视线在前面嚷得最凶那几人面上停留时间颇长,“你们,才是真正为了一点银子昧着良心去害人。”
“就不怕将来花着银子的时候遭天打雷劈!”
只见她唇边勾着冷笑,讥嘲掠过那些灾民,缓缓朝某处扬了扬手,然后在那些灾民瞪圆的眼珠下,有几个同样衣衫朴素的灾民相互搀扶着慢慢自墙角后转出来。
那些本来站在米铺附近吵吵的灾民一见那几个灾民,俱露出一脸惊恐如见鬼的神情来。更有甚者,在那几个需搀扶才勉强站稳的灾民怨恨失望目光下,惊吓腾腾倒退,“鬼,他们这是化成厉鬼找我们报仇来了。”
有人失声喊了出来,也不知发软打颤的双腿从哪来的力气,倏地转过身抱头撒腿就跑,“鬼,鬼……。”
洛瑶冷笑一声,“你们为了那么一丁点银子,亲手将毒药喂给你们亲人时,有没有想过他们会化成厉鬼回来找你们报仇?”
那些心虚的灾民,有人受不住来自亲人的怨毒目光而浑身发抖打颤的,也有人转身抱头鼠窜的。
洛瑶幽幽望过去,待那几个跑得最快的灾民就要跑出视线之外,她才缓缓抬起手来往空中扬了扬。
红唇微启,略略弯翘的弧度是那样美妙诱人。但从中吐出的字,却冷酷至无情,“拦住他们,让他们知道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她命令一出,自有人出来将那些灾民给堵回来。而后,她便转身与宁易非慢步离去。
至于身后那些相互怨恨的灾民会不会再闹出人命?
那就不在她操心的范围了。
“既然恼火,为何刚才不将那些人一起交给官差带回衙门?”宁易非看着她微透寒意的小脸,心里没来由好一阵心疼。
“我不是恼火,就是觉得这冬日的风实在寒冷,怎么穿了一身厚衣裳,我这心里还是觉得那么冷。”她幽幽一叹,“蝇蝇苟苟,皆为利也。”
“你说,他们怎么就做得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为了一点银子,竟能亲自将毒药喂给祸福相依的亲人。”若不是她偶然路过,偶然听说灾民因吃粥而闹出人命这种荒唐事,疑惑之下跟去看一看,那几个被亲人喂了毒药的灾民如今肯定一命呜呼。
“别再想这些了,”宁易非怜惜的看着她,“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想不想听?”
少女撞上他幽?眼眸流溢的狡黠,不由失笑,“别卖关子了,宁世子。”
宁易非瞧见她来了兴致,似乎将刚才压抑不快的情绪抛了去,倒也不逗她,极痛快道,“我刚刚收到消息,宁煜还活着。”
少女双眉扬了扬,眉眼不自觉流露几分欢喜出来,“消息确实?”
“自然确认过。”宁易非轻笑点头。
“那就好。”洛瑶按了按胸口,觉得自听说雪崩之后一直无形压在她胸口那块巨石终于落地了,“还活着就好。”
然而这话一落,她心中一动,眉头又轻轻蹙了起来,“他受伤了?还是重伤。”
不然宁易非就不会用“还活着”之类的字眼跟她说话。
“那他现在安全吗?”若让宁弦知道他还活着且受了重任,只怕一路回京无论如何也太平不了。
“不用担心。”宁易非顿了一下,又笑道,“你也别小看他。嗯,想活命,总得靠自己;若他自己立不起来,别人帮再多也是白搭。”
洛瑶看他一眼,清淡面容换了一脸若有所思,“我怎么听着你今天这话里话外都是话?”
“你想多了。”宁易非瞥了瞥她,“我就是想告诉你,少花些心思在他身上。他既然能在那么严重的意外故事中活下来,后面再多凶险也阻拦不了他。”
洛瑶笑了笑,“我怎么瞅着,你今天说话都云山雾罩的?”
严重的意外事故?
就是说真相跟她当初猜测的一样,雪崩并非自然雪崩而是人为了!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在那个镇子带头冲进百姓家抢掠余粮的人,是谁的人?”
宁易非苦笑,刚刚才提醒她少放些心思在宁煜身上,她一转头又将他的话抛在脑后。
他有心不说,可转念一想,他若瞒着不说,回头她一定还会从别的途径打探,以她的精明既然有了怀疑又怎么会打探不到结果。
如此一想,只觉对她越发无奈,“那个人姓钟。”
“钟?”洛瑶还迷糊了一下,眯了眯眼睛,才慢慢想起来,“又是她。她还真打算扶着那个男人一条道走到黑呀。”
“黑不黑现在我们暂且不论,不过……。”
洛瑶奇怪看着他,“怎么了?还跟我吞吞吐吐?”
宁易非摇摇头,“没什么,就是有点不太好的感觉。”他望了望四周,冬日街头人影稀疏,“走吧,我送你回府。”
洛瑶眨了眨眼,也不知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