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夫人嫁进定国公府已经接近三十年,她嫁进来的时候,皇后席宛雅还待字闺中。年轻时,两人在同一屋檐下也算相处过一段时日。说句老实话,对于皇后这个小姑子,席夫人还真打心眼里不喜欢。
原来无他,就是因为皇后个性强势且十分霸道。什么事情,往往都是这个小姑子一言堂一个人说了算。
好在席夫人这人比较看得开,为人大度不喜斤斤计较。在皇后未进宫前,姑嫂俩至少表面上还相处得不错。
此刻听闻皇后这话,席夫人弯着眉眼笑了笑,露出应有的恭谨,答道,“洛大小姐这伤确实也算是无辜受累。至于该不该补偿,那该由娘娘你做决定。”
这些年,因为皇后久居深宫,姑嫂俩其实见面时候极少,交流就更少了。不过席夫人就着从前对这个小姑子的了解,再记起上一回这个小姑子曾有意为难过洛瑶,自是猜测着皇后这话中有话。
且这话中话,只怕不怀什么好意。
她喜欢洛瑶,当然不愿意皇后借她的嘴来为难洛瑶了。
“臣妇可不好乱出主意。”默了一下,她眼底精光一闪,又道,“不过臣妇觉得,娘娘既然有心,不妨也征求一下洛大小姐的意见。”
“看来瑶丫头很合大嫂你眼缘。”皇后闲话家常的口吻,打量洛瑶一眼,又笑道,“这么说,本宫这主意还歪打正着了。”
洛瑶心里立即冒出浓浓不好的预感来。
席夫人怔了一下,眼底隐约闪过抹不安。
皇后又道,“说起来,瑶丫头也是个让人心疼的孩子。自幼因为体弱离家养病,生母又在她幼年时便撒手人寰。”
她叹了口气,落在洛瑶身上的眼神,溢满浓浓怜惜之情,“好不容易长大成人,这身子倒是养得差不多好了。可——。”
洛瑶极快地蹙了蹙眉,心里慢慢冒出淡淡讥讽来。
皇后这些话,表面上听着是怜惜她命运多舛,可实际上,不过借机将她贬得一文不值罢了。
皇后将她踩到底,究竟打什么如意算盘?
“偏偏这命格也……,”她轻叹口气,凝落少女身上的眼神怜爱更甚。让人见着,都只会觉得皇后看重她,才这般怜惜她。
洛瑶抿了抿唇,微垂的眼角里,几不可见地溢出一缕冰冷讥笑来。
她知道皇后又要拿那几个字来说事了。
“刑克六宫,命定天寡!”
皇后声音幽幽落下,少女唇角勾出浅淡凉笑来。听听,果然不出所料。
“瑶丫头这大好年华,都因为智空大师这句话给耽搁了。”
席夫人悄悄看了眼洛瑶,见这少女略略垂着头,一张脸隐下在暗影里,脸上表情倒瞧不真切。不过从她微微泛白的小脸来看,这姑娘心里应该还是难过的吧?
嗯,她想想,无痕当时怎么说这智空大和尚的批命来着?
他说“命格这东西,你越迷越信,便越沉陷其中;若不去想不去信,命格自然而然就因此而改变”。
她深觉无痕这孩子说得有理。
席夫人心里念头转了几转,她有心想为洛瑶说上几句话。不过碍于皇后的身份,她暂时只能隐忍的观察着。
“不过本宫知道,智空大师这十六字批言,仅针对初婚的情况而言。”
洛瑶心头猛地一跳,听皇后这口气,难道打算为她“拉郎配”作补偿?
等等,皇后打算弄个二婚的老男人来破“她的批命”?
这补偿,洛瑶真不得不说实在够别出心裁。
看看皇后这副嘴脸?全是一副怜惜她为她好呢。
“大嫂,本宫觉得瑶丫头挺好的。就是……命格稍微煞气重了些,你觉得呢?”
席夫人瞄了眼面容沉静的少女,听了皇后这话,心里也忽然闪过一个极为荒谬的念头。
可这话,她不好不答,更不能反驳了皇后来答。沉吟片刻,她勉强笑了笑,“娘娘说得对,臣妇也觉得洛大小姐挺不错。”
洛瑶神色复杂地看了眼席夫人,无奈地牵了牵嘴角。
她倒宁愿席夫人说两句嫌弃的话,也好过附和皇后言不由衷的“好话”。
皇后这姿态,摆明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是吗?”皇后看着席夫人,露出松口气的神情,“那本宫就放心了。”
“大嫂,你看归阳他平日忙于公务,一定甚少时间管教两个侄儿吧?”
席夫人这时已经基本可以将之前的猜测落实到八九成,她瞄了眼洛瑶,琢磨了一会,才应,“娘娘有所不知,归阳他平日虽忙,不过回府之后都会抽时间陪伴两个孩子。这管教么,也不必专门抽时间出来。”
“我们平日管教孩子,不都是在玩中教,在教中学吗?况且,两个孩子平常时候也需去学堂跟夫子学习。归阳忙不忙公务,对管教孩子倒没什么影响。”
“话是这么说。”皇后轻叹口气,露出心疼的神色来,“可两个孩子没有母亲照料,各个方面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