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公闭了闭眼,脑里全是一众姨娘日日堵着他哭诉的画面。
当然,间或还闪过他在首饰铺看到的破败情景。
想了半晌,他才想起来自己带着珍姨娘回府后,曾一时高兴发了话让她娘家的人缺什么直接到安国公府名下的铺子里拿。
不过一句话,怎么就闹到眼下洛瑶这个孽女整日在眼前咄咄逼人的光景?
他转念又想到那些帐目,帐本上画红线的帐目其实挺触目惊心。
不,他在想什么呢?他怎么能觉得洛瑶这个混帐东西说得有理呢?
可不拿出私款将帐目填平,那些铺子还真难以维持下去……。心思转了半晌,他又慢慢想到更远的往事。那是墨秋言还在的时候,那时候墨秋言当了十几年的家,就没见府里发生过眼下这种荒唐事。
安国公完全忘记了,若非墨秋言当家十几年贪念太重,安国公府名下的产业又怎会荒废亏损。
两相对比,他只觉洛瑶这个混帐东西实在令他心里生厌。
“想了这么久,父亲想好了吗?”洛瑶好整以暇看着他,也不催促,“若父亲还没想好,不妨再慢慢多想几天。不过我得提醒父亲一句,父亲想的时间越长,我们府的产业就会失去越多。”
“对了,还有一件事,容我好奇的问一下父亲。”
安国公沉沉扫她一眼,刀削的唇如千年蚌壳一样紧抿着。
洛瑶也不管他答不答应,自顾往下说道,“听说父亲是在回京途中遇到珍姨娘?当时父亲意外遇上危险,幸好珍姨娘临危不惧救了父亲。”
她一脸感激的叹息起来,“这么说,我改天也该好好感谢珍姨娘一番。若没有她舍命一救,说不定现在我都看不到父亲你站在这了。当然,还得感谢她身手敏捷,若不是她动作比我们府的护卫都快,说不定父亲当时都受伤了。”
安国公心中一动,目光闪烁审视她,仍旧紧抿着唇没说话。
“好了,我不打扰父亲你考虑了。”她说完,干脆利落转身就走。
待她离开许久,安国公才想起自己将她从街上逮回来的目的。他什么目的都没达到,反被她牵着鼻子走了。
“南华里那座三进宅子,真是墨流霜留给她的东西?”他疑惑地拍了拍脑袋,回想半晌,楞是想不起具体情况。
当时他会直接将那座三进宅子过给珍姨娘的娘家,不过是因为他陪珍姨娘外出路过时,她十分羡慕地感叹了一句“若我在京中也有一座这样的宅子就好了”,之后,他鬼使神差就答应将宅子送给她娘家。
还有首饰铺,包括后面他召集掌柜所发下那句话……。
仔细回想起来,似乎都有那么一丝不对劲的感觉在里面。
还有当初在途中初遇……。
安国公慢慢回想着,他眼神颜色渐渐变深,目光也变得莫测起来。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敲门声。
“什么事?”
“老爷,珍姨娘求见。”
他顿了顿,皱着眉头想了一瞬,决然道,“就说我出去了。”
他得好好想想,这个温柔怯弱的珍姨娘是不是真如她的外表一样。
珍姨娘见不到安国公,自是急得团团转。一来她父母兄弟没有住处没有着落,二来她弟弟余生被关在大牢里也没有音讯。
她在安国公的福苑外焦急徘徊了一会之后,咬了咬牙,警惕地环顾四周,遂后低着头匆匆往安国公府西侧的院落走去。
那边,住着二房与三房。
安国公次日一早就上朝了。
而在他离府之后,安国公府大门外就来了一群自称他们亲戚的人,吵吵闹闹嚷着要见安国公。
门房被这群人吵得脑瓜子生疼,为免影响不好,不得不按捺着脾气好言相劝,“不是跟你们说了,我们家老爷不在家。你们若真想见他,不妨等到傍晚他从府衙回来之后再过来。”
“什么不在家,你骗我们。我们不管,你若是不让我们进去见他,我们就一直在这跪着,跪到他出来见我们为止。”
门房听了这话,气得不打一处来。
忍不住高声道,“哎,我说你们这不是耍无赖吗?我们老爷不在府里,你们在这跪到天黑也没用。”
“有用没用,我们自己会判断,不用你说。”
门房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他哼了哼,直接拂袖转身走了。
这事很快就报到洛瑶跟前。
“小姐,要不要让人把他们撵走?一直跪在我们府外面哭哭啼啼,实在太难看了。”
偏厅里,洛瑶从帐本中抬起头来,“罗嬷嬷不用理会他们,让他们在外面哭吧。另外他们皮厚,爱跪多久就跪多久。”
罗嬷嬷不明就里,“小姐,这样会不会太影响我们安国公府的声誉?”
少女讥嘲地撇了撇嘴,“这些无赖是父亲惹来的,不让他看看这些人嘴脸,他还以为他带回府的是什么好货色。”
罗嬷嬷明白过来,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