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宁易非无奈望了望天,摸着黑又被请到了皇帝跟前。
“臣,参见陛下。”宁易非见过礼,就站在原地等皇帝下文。
“你来了?过来坐。”长案后的皇帝随意瞄他一眼,指了指身边的木凳子。
宁易非也不客气,谢过恩就径直老实走过去坐着了。
皇帝见他不发问,按了按额角,就着明灭不定的灯火审视他一会,才沉声道,“知道朕召你过来有什么事吗?”
“臣不知。”
皇帝见他简略答了这句话,又开始默不作声,随即拧起眉头,气不打一处来,“宁易非,平时你不是挺能说的吗?今儿怎么变二楞子了?朕问一句,你才答一句?”
宁易非俊脸微露淡淡惶恐,“陛下恕罪,臣这破身体不顶用,今天……实在是累狠了。”
“累到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皇帝狐疑地盯着他,“要不,朕传御医过来给你瞧瞧?”
“谢陛下关心。”宁易非坐姿笔直,态度却不卑不亢,“不过臣这是老毛病,只怕御医来看了也不顶用。”
“臣自己知道自己事,若能好好歇息,这老毛病就不会勤快来拜访。若稍微操劳一点点,它都能给臣闹大脾气。”
皇帝又默默盯他半晌,也没就他的身体再说什么,自然也不提传御医这话。
“宁易非,就算你现在累到趴下,朕现在有件紧急的事情,也不得不在这会跟你说。”
皇帝这语气听似寻常,可试探之中又透着不容质疑的强硬意味。
宁易非心神一凛,面上仍做出一副平静之态,“陛下有何吩咐?请你直说。臣,洗耳恭听。”
皇帝侧头睨他一眼,这一眼内蕴含的意味十分复杂。皇帝似在琢磨着怎么开口,默默盯着他看了一会,才以闲聊式的口吻,不冷不热说道,“宁世子,你知道在朕宣你过来之前,有谁来过这里吗?”
皇帝的态度有古怪。
宁易非心里疑惑,不过一时还真猜不透他葫芦里卖什么药,“陛下恕罪,臣这破脑袋跟臣这废身体一样,现在就是浆糊一团,什么也想不出来。”
“那朕就坦白跟你说了。”
皇帝目光一闪,也不藏着掖着卖关子了。
“在你之前,是汗王与王后,还有夏妃。当然,还有卓雅丹其他一些人。”
宁易非心里打了个突,面上只露疑惑之意,“他们?”他淡然笑了笑,“他们来见陛下,那定是有要事相谈了。”
“不错,他们的确有要事跟朕相谈。”皇帝抬起头来,晕黄灯火微弱,却挡不住他眼底激射而出的凌厉肃杀眼刀。
那锋利眼刀紧盯着宁易非,刀刀直捣中心。他声音也蓦地沉肃冷厉起来,“而且这件事,就跟你小子有关。”
宁易非诧异挑眉,“跟臣有关?”
“朕问你,你今天有依照朕的吩咐前去王庭代表朕探望兰珠公主吧?”
宁易非点头,风华绝伦的脸庞一片坦荡,“臣去了。这事,陛下你身边的平公公可以作证。”
皇帝一声冷哼,面容刹那充满帝王肃杀,“朕让你代表朕探望她,可你去到王庭见着兰珠公主之后,你都对人家姑娘做了什么?”
宁易非一脸茫然,“做了什么?臣没做什么呀。”
“宁易非,在朕面前还敢抵赖。”皇帝怒得一拍桌子,他一掌落下,震得桌上茶具一应物什都颤颤不休。
“若你真没做什么,汗王他们怎么可能连夜一齐怒气冲冲奔来见朕。”
宁易非脸色无辜又好奇,“陛下,他们都跟你说,臣对那位兰珠公主做了什么?”
“他们说……,”皇帝气得负手站了起来,冷眼横他一下,才冷笑道,“你对兰珠公主见色起意,趁着她受伤不能动的时候,就在她的闺房里对她做出了禽兽不如的事情。”
宁易非脸色蓦地变得又冷又青。
他忽然明白过来,皇帝与汗王暗下达成交易,不管他有没有对帕兰珠做过什么事;也不管他有没有被他们实际观瞻在床;他们都会将“见色起意,一时冲动玷污了兰珠公主”这顶帽子扣在他头上。
皇帝冷冷瞥他一眼,以恨铁不成钢的口吻继续往下道,“而且,他们还当场撞破这件事。所以,你在朕面前可以抵赖狡辩,可那么多人作证,你又怎么抵赖得掉。”
“你说说你——你这做的都叫什么事?”皇帝气得大力敲了敲桌子,“之前人家兰珠公主当众请旨让你娶她,你不愿意。还说什么早已心有所属!现在好了,你转眼就对人家堂堂公主做出这事,这不是自个扇自己大耳光吗?”
“汗王他们的意思,”皇帝掠他一眼,见宁易非面无表情挺直腰,眉头极快地蹙了一下,又道,“既然兰珠公主也对你有情意,这事如今也这样了,就看在兰珠公主替你求情的份上,暂不将这事闹大。”
“不过,你得对人家姑娘负起责任来。你作为男人,堂堂的男子汉,不能对人家姑娘吃干了抹净,拍拍屁股就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