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那块石碑四个玄妙的字,皇帝似乎并没有流露出异样情绪来。之后又问了秋文仲一些关于猎虎的情况,就让众人散了。
洛瑶乍然听闻有人呈上帝王玉之事,一时也有些怔住。
“真是,巧了。”
“小姐,什么巧了?”墨玉一头雾水望望四周,眼下她们漫步辽阔草原,除了碧色连天的草尖,什么都没有。
元香神色复杂地瞄她一眼,又望了望面容沉静似在思忖的少女。
墨玉哪里知道,小姐说的巧,乃是帝王玉出现的时机太巧。简直就像掐算好一样,在那块石碑出现之前呈到帝前,又在皇帝龙心大悦之际——突然断掉。
再然后,那块旧碑就出现。
若只有石碑,小姐大概只有七成把握会引起皇帝疑心。但现在,再加上那块天上有地下无的帝王玉……。
元香缓缓走着,眼角瞄了瞄从容闲走的少女,也不知那块帝王玉与那个呈玉的宋祥刚是不是跟那个人有关。
小姐心里大概早就想明白那个人是谁了吧?不然刚才也不会发出“巧了”的感叹。
时光如流水,一眨眼便到了晚上,皇帝突然召集几人到他的大帐中议事。
也许在大帐中,与以往高高在上让人心生敬畏的空旷大殿不同,这些人议起事来,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的气氛竟比在朝中热烈了好几倍。
这一讨论,不知不觉就到了深夜。
“好了,夜深了,大家都散了吧。”皇帝威严的面容带着笑,十分和气地摆了摆手,将意犹未尽的给堵了回去。
“臣等告退。”
施过礼,众臣转身要走。然而,就在帘子撩开瞬间,外面忽然有股冷风涌入。
哦不,确切来说,是从这毡顶的四面八方皆有冷风同时涌入。众人大惊,定睛细看,才发现那不是风,而是一众手执凶器的蒙面凶徒。
“快保护陛下。”混乱中,不知谁喊了一句,这样一来,原本穿着常服目标不太明显的皇帝反一下就成了靶子。
“狗皇帝,拿命来。”随着一声愤恨低吼落地,冒着闪闪寒光的凶器立刻朝皇帝招呼而去。
混乱中,喊护驾的,喊御林军的,骂刺客的……各种各样,什么声音都有。
当然,有不怕死的,自然就有怕死的。
有人拼命往门口涌,有人瞅准机会打算以身救驾拼功绩。
金属戈戟相交声中,突然有道利器划破皮肉的声音特别刺耳。
“哧”一声,鲜血喷溅而出,在空中散洒成一团血雾。众人呆了呆,发现那血雾喷洒之处竟是皇帝所在。一时都悬着心,惊得瞪大眼。
“父皇,你没事吧?”
“朕很好。”皇帝低沉声音听不出喜怒。他瞥一眼宁弦血流如注的手臂,眸中有抹复杂之光一闪而过,“快宣御医,六殿下受伤了。”
这场突如其来的混乱刺杀,很快就以宁弦护驾受伤、刺客被擒而告终。
洛瑶望着头顶浩渺而隐约的繁星,默默勾起唇角,弯出一抹凉意森然的浅笑。
宁弦护驾受伤?
好一招以退为进,他也不怕皇帝假戏真做,借着假刺客的手真废掉他!
原本有帝王玉为引,再加上石碑之玄,太子再出出力,这一回必能令宁弦元气大伤。
大好的时机,实在太可惜了。眼下的情况,就算皇帝心里再疑他,也不会选择这个时候对他过度打压,更别说赶尽杀绝了。
翌日,果然如洛瑶推测那样,皇帝先申斥了负责安全的太子一番,又以宁弦护驾有功,赐下一堆赏赐。再然,以宁弦需安心静养为由,四两拨千斤的手法轻巧拿过他手里一些不小不大,但都有实权的职务。
意料之中的结果。
但洛瑶心头还是有些郁郁难散。
她走在开满不知名小花的河边,想了一会,也就不再纠结这事。击垮宁弦,令他彻底与皇位无缘,是她这辈子不遗余力要做好的事。一次不成,还有下次,下次不成,她还继续……,总有一天,宁弦会一败涂地。
洛瑶这般想着,漫无目的顺着流水之势而行。
墨玉忽欣喜抬手一指,“小姐,你看那边,溪流南面那边的山坡,是不是宁世子他们?”
洛瑶脚步一滞,浑身几不可见地僵了僵。眼角有些不受控地往那个方向掠转,随后有些恼火地踢了踢脚边石子,“回去了。”
她怎么莫名其妙转到这个地方来?
那个人——真每天都在那里转悠?只为等她赴约?
不不,她胡思乱想什么呢。
她不能放纵自己,她没有资格放任自己。她必须远离这个人,不能再让自己出现下意识相信他人的情况。
有些事情,只要发生过一次,造成的伤害永远也无法弥补。
洛瑶乱糟糟想着,她发觉自己到现在都没法理清对宁易非莫名的信任是怎么回事。在她找出答案之前,她都不想再跟这个人有任何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