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望江楼,洛瑶便不再停留,坐着马车直接回安国公府。
谁也没有料到,离了望江楼两条街后,忽然有人打马自岔路奔出,直接勒住缰绳拦在路中央。
车夫见状,只能紧急停车。
洛瑶毫无准备之下,一时收势不住,头部还撞到了车的辕门处,当即肿起个包。
外面突然飞驰而来的马蹄声,洛瑶也听到了。她揉着额头,立时没好气斥问,“哪来的冒失鬼?”
“洛瑶,为什么你待我永远如此冰冷无情?”
洛瑶骤然听闻这控诉的口吻,难得一时脑袋空白片刻。
“对宁易非席无痕之流的残废,对宁煜那样狂妄无知的家伙,你都可以和颜悦色笑脸相迎。为什么独独对我横眉以向冷眼相待?”
洛瑶心里轰地有把火被点着,她来不及细想这把火冒出的缘由,已然冷笑一声,隔着帘子对外面之人道,“六殿下突然拦我马车,我是福大命大运气好些,如今还能坐在这里跟你说话。若是运气差一些,现在已去鬼门关报到了,殿下觉得我还能笑出来吗?”
笑脸相迎?
宁弦还真是犯贱。
前世,她对他掏心掏肺,即使心里再苦再难过,也极少在他面前表露出来。
她倒是对他和颜悦色相待了八年,可最后她又换来什么?
如今她甩他冷脸,他反而苍蝇一般粘上来,怎么赶都赶不走!
她以前还真看不出,宁弦这男人是天生的贱骨头。
“我心里在乎你,又怎么可能真令你受伤。”宁弦默了一瞬,忽然挥出一道掌风将帘子掀开,“但是你,却一再二,二再三毫不留情伤害我。”
洛瑶哑然。
这话听着,她怎么听怎么觉得奇怪。
他在控诉,他对她情深不移,她对他怨恨交加?
这个自恋自大自以为是到一定程度的男人,看来她只有膜拜的份,闲话还是别说了。
“请六殿下让开,我要回府。”
洛瑶说罢,示意元香拉好帘子。
然而,那道厚重的帘子此时却似突然定了形一般,元香轻轻一拉,竟然一动不动。她扫一眼外面骏马之上面色不豫的男人,稍稍用了力,但帘子依旧纹丝不动。
洛瑶视线在元香脸上打个转,随即示意她松手。
眸光直直刺出外面看似温和无害的男人,冷冷道,“请问殿下还有何事?”
有事快说,她可没兴趣留在大街吹冷风。
“你刚才在望江楼与宁易非一起用膳?看你的样子,似乎跟他一起用膳甚是开怀?”
少女眉头蹙起,她不管宁弦是巧合看到她与宁易非一起还是跟踪得知,也没兴趣看他一副捉奸在床兴师问罪的正义嘴脸。
“六殿下,”她盯着他,冰冷眼眸写满不耐,“无事,请让开。”
“为何你那么做?”她目光憎恨明显,他眼神也阴沉不让,“你告诉我?”
洛瑶斜睨过去,冷笑,“什么为什么?”
宁弦握着缰绳的手背隐隐冒出青筋,“你知道我在问什么,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也别跟我绕圈子。洛瑶,我的忍耐有限。你,最好别一再挑衅我的底线。”
洛瑶讶异地瞪大眼珠,她此刻神情看起来懵懂又无辜。
但宁弦知道,什么茫然懵懂无辜?统统不过她装出来迷惑别人的假像而已。这个女人,骨子里既冷酷又狡猾。
他对她一再示好,她却屡屡对他冷酷无情。
洛瑶看着他气得隐隐泛青的脸,脑子飞转着,终于想起一件事来。
前些日子,她偶然机会下与太子多聊了两句,当时很顺便提了提太子身边的伴读谢允是个人才。
她真的只是顺口那么一提而已。
是太子自己疑神疑鬼,哦不,是联想力丰富,或许当时没想到,过后想起曾经让他吃了暗亏的巡城兵马司同知章丞,进而怀疑自幼一同读书习武一齐长大的心腹谢允,那也不是她能控制的事。
太子如何怀疑到自己铁杆心腹谢允身上呢?
哦,她想起来了。
记得那次闲谈之后,她稍稍朝周拔暗示了一下。
作为宁弦看重的幕僚,周拔知道的内情完全不比她这个“曾经”的枕边人少。
于是,太子在适当的时机知道了谢允早投靠到六殿下宁弦的阵营,一份绝密的、只有太子与谢允两人知道的名单,却从宁弦府中流了出来,这不是最直观最刺激的铁证么?
再后来,太子似乎还念及旧情不忍对谢允下手,她不得不暗中添了一把火让太子蒙受小小损失。
然后,谢允就没有然后了。
谢允一死,表面是太子失了倚重的左膀右臂,实际是宁弦痛失安插在太子身边的重要眼线。
想来这些日子,太子暗中拔除他不少势力吧?
焦头烂额的日子,不太好过?
其实他更想质问她,应该是她到底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