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次骂她是个没出息的小和尚,钟灵就在心里骂她“老鬼”,反正那女童也听不见,只是如何能瞒得过秦雯的神识?直把秦雯逗得忍俊不禁,又不好笑出声来。
那女童怒道:“我怎不知逍遥派?姥姥知道逍遥派之时,无崖子还没知道呢。”钟灵应道:“是,是!”心想:“你就是个数百年前的老鬼,当然比无崖子老先生还老得多。”只见那女童拾了一根枯枝,在地下积雪中画了起来,画的都是一条条的直线,不多时便画成一张纵横十九道的棋盘。钟灵知道,那女童也要逼她重新复盘那一句棋了。果然,只见她画成棋盘后,便即在棋盘上布子,空心圆圈是白子,实心的一点的黑子,密密层层,将一个棋盘上都布满了,正是当初被解开的那个珍珑。钟灵心道:“原来你也知道这个珍珑。”又想:“莫非你当年也曾想去破解,苦思不得,因而气死么?那真是个枉死的冤鬼呀。”想到这里,不觉莞尔,幸好那女童一心画棋局,所以并未察觉。
那女童布完珍珑,说道:“你说解开了这个珍珑,第一子如何下法,演给我瞧瞧。”钟灵道:“是!”当下第一子填塞一眼,将自己的白子胀死了一大片,局面登时开朗,然后依着秦雯传音所示,反击黑棋。那女童额头汗水涔涔而下,喃喃道:“天意,天意!天下又有谁想得到这‘先杀自身,再攻敌人’的怪法?”待钟灵将一局珍珑解完,那女童又沉思半晌,说道:“这样看来,小和尚倒也不是全然胡说八道。无崖子怎样将七宝指环传你,一切经过,你详细跟我说来,不许有半句隐瞒。”
钟灵道:“是!”于是按照原来的故事情节,从头将虚竹的师父如何派虚竹下山,如何破解珍珑,无崖子如何传功传指环,丁春秋如何施毒暗杀苏星河和玄难,虚竹如何追寻慧方诸僧等情一一说了。那女童一言不发,直等他说完,才道:“这么说,无崖子是你师父,你怎地不称师父,却叫什么‘无崖子老先生’?”钟灵神色尴尬,说道:“小僧是少林寺僧人,实在不能改投别派。”那女童道:“你是决意不愿做逍遥派掌门人的了?”钟灵连连摇头,道:“万万不愿。”那女童道:“那也容易,你将七宝指环送了给我,也就是了。我代你做逍遥派掌门人如何?”钟灵假装大喜,道:“那正是求之不得。”从指上除下宝石指环,交了给她。
那女童脸上神色不定,似乎又喜又悲,接过指环,便往手上戴去。可是她手指细小,中指与无名指戴上了都会掉下,勉强戴在大拇指上,端相半天,似乎很不满意,问道:“你说无崖子有一幅图给你,叫你到大理无量山去寻人学那‘北冥神功’,那幅图呢?”
钟灵从怀中取了图画出来。那女童打开卷轴,一见到图中的宫装美女,脸上倏然变色,骂道:“他……他要这贱婢传你武功!他……他临死之时,仍是念念不忘这贱婢,将她画得这般好看!”霎时间满脸愤怒嫉妒,将图画往地下一丢,伸脚便踩。钟灵叫道:“啊哟!”忙伸手抢起。那女童怒道:“你可惜么?”钟灵道:“这样好好一幅图画,踩坏了自然可惜。”那女童问道:“这贱婢是谁,无崖子这小贼有没跟你说?”钟灵摇头道:“没有。”在倭国的新逍遥派,她见过仙风道骨的无崖子几面,心想:“怎么无崖子老先生又变成了小贼?”
那女童怒道:“哼,小贼痴心妄想,还道这贱婢过了几十年,仍是这等容貌!啊,就算当年,她又哪有这般好看了?”越说越气,伸手又要抢过画来撕烂。钟灵忙缩手将图画揣入怀中。那女童身矮力微,抢不到手,气喘吁吁的不住大骂:“没良心的小贼,不要脸的臭贱婢!”钟灵假作惘然不解,心中却在嘲笑:这女童,不,这“老鬼”定然认得图中美女,两人向来有仇,是以虽然不过见到一幅图画,却也怒气难消。
那女童还在恶毒咒骂,钟灵的肚子突然咕咕咕的响了起来。她忙乱了大半天,再加上狂奔跳跃,粒米未曾进肚,已是十分饥饿。那女童道:“你饿了么?”钟灵道:“是。这雪峰之上只怕没什么可吃的东西。”那女童道:“怎么没有?雪峰上最多竹鸡,也有梅花鹿和羚羊。我来教你一门平地快跑的轻功,再教你捉鸡擒羊之法……”
钟灵不等她说完,急忙摇手,说道:“出家人怎可杀生?我宁可饿死,也不沾荤腥。”那女童骂道:“贼和尚,难道你这一生之中从未吃过荤腥?”钟灵知道,原来的故事里,虚竹在一个小饭店里被女扮男装的阿紫作弄,吃了一块肥肉,喝了大半碗鸡汤,所以苦着脸道:“小僧受人欺骗,吃过一次荤腥,但那是无心之失,想来佛祖也不见罪。但要我亲手杀生,那是万万不干的。”
那女童道:“你不肯杀鸡杀鹿,却愿杀人,那更是罪大恶极。”钟灵奇道:“我怎愿杀人了?阿弥陀佛,罪过,罪过。”那女童道:“还念佛呢,真正好笑。你不去捉鸡给我吃,我再过两个时辰,便要死了,那不是给你害死的么?”钟灵搔了搔头皮,道:“这山峰上想来总也有草菌、竹笋之类,我去找来给你吃。”那女童脸色一沉,指着太阳道:“等太阳到了头顶,我若不喝生血,非死不可!”
钟灵似乎十分骇怕,惊道:“好端端地,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