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详和暖的殿室里,忽然起了风波,哪怕外面是夏日骄阳,也让带的人都有冷风袭体之感。而且,还在太子殿下面青似墨,没有捋袖揎拳的姿势,气势上却随时会这样。
跪在中宫面前的太子妃本来是看不到身后,但凭直觉她下意识回了头,这一看,把太子妃吓得身子颤抖,她自从成亲,还从没有见过太子这样的发威怒。太子妃本能的对着中宫大叫一声:“母后救我!”
中宫挑挑眉头,神色不疾不徐。
她根本不用说话,因为她的儿子,殿下紧随着太子妃,也是大声,喝道:“你疯疯癫癫,还嫌丢的人不够吗!”
外面有跟的人,太子眉头紧攒,他的眉头本是清秀的,怒容中就好似能根根箭般簇出,挣着眼睛沉声:“来人,把太子妃送回府中!”
“不!”
太子妃的直觉告诉她,她今天从这里一走,再要挽回在中宫面前的颜面,挽回在宫中的地位千难万难。
这是直觉一。
她的第二层直觉,是中宫刚才敲打她:“你要为人缘儿才好,”直接击穿太子妃的任何底线,让她清楚她由儿子亲事上,已经彻底得罪自己按民间说法上,应该叫婆婆的人。
她是没拎清,不是傻。
由加寿的穿戴,到公然当着人对着中宫吃自己弟弟的醋,中宫笑脸相迎,瑞庆殿下迅速表白立场,一脸的誓与袁怀瑜袁怀璞划清界限,还有加寿过个生日,用得着抱到御书房去叩头,袁加寿在宫里又算哪牌名上的人呢?从哪头数都数不到她,但这事情就是出来,事实的摆在面前。
太子妃由此告诉自己不能走,她在借着今天和母后说上几句,解释一下,以后常进宫来请安才好。
都知道皇家是不讲亲情的,但亲情无处不存在,而且人人都需要。
太子妃现在除了和母后亲近以外,她还能依仗谁?
她自己的丈夫因为是太子,她从没有放心过他。而她自己的姐妹,不用外人来离间,已经生出风波,更陷害她到宫里。
她是昏了头,如果清醒,应该想想这是宫里,她的姐妹没有这么长的手。能精确算出她的内心焦躁不安,稍有动静就不能控制自己的人,只能是个经过这些煎熬的人。
只有女人,才能更准的算计女人。
直觉起效果,太子妃的本能告诉自己,不能离开这里!她留下来,面上是羞。但让太子撵出宫去,这更难堪。
太子妃愤然回过太子后,危急时刻,只有中宫是她还能求的。她重伏中宫面前,泣不成声:“儿臣一病就是几个月,很久没有来向母后请安,总算天暖了,我的身子也好了,我是来看母后的,母后,我是来看您的,”
情势演变到这里,成了皇帝家事。年青的子弟们全面面相觑,原地干站着不对,可不干站着插腔也不好,纷纷暗投眼光给各家长辈。
靖远侯也看向董大学士,大学士则沉吟着和老侯交换眼色。别人看他们,他们倒不用回眼神,只垂头静静不动,好似自己不存在般,就给子弟们暗示。
还有太监宫女们都是久经训练,这里鸦雀无声,除去风动帘栊声似太子妃的轻泣声,和她不断的在说试图说服中宫的话以外,似乎再没有别人。
事实上,一堆人僵立僵坐着,很是可笑。
中宫徐徐的沉思着,缓缓的轻启朱唇,在她将说还没有说的时候,走出一个人跪下来,宝珠柔声先对太子道:“请殿下息怒,太子妃殿下一直身子骨儿不好,祖母母亲都嘱我为殿下夜香祈福,总算太子妃殿下好了,能进宫来请安,娘娘才刚见到,我冷眼看着,也是欢喜着呢。”
中宫轻轻呼上一口气,面色稍好些。
“刚病好的人,哪有件件如意的。总是还有不快的地方,不然,以太子妃殿下的素日品德,都是让人敬仰的。娘娘在上,容我斗胆说上一句,今天是皇上娘娘恩德泽被,我全家感激不尽,为加寿过生日的日子,太子妃殿下看着娘娘和殿下的面子能来,在我全家看来已经是万千之喜,又大家热闹,还是热闹完了,再各自散去吧。”
掌珠大吃一惊。
玉珠大吃一惊。
她们心头都闪过一句话,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话说的,不是此时跪到太子妃身后的宝珠?
随后,怎么可能?掌珠这样想着,在掌珠记忆中的宝珠是不喜欢在人前多话的。而玉珠也想到,宝珠一向是言讷语拙,能不说话就不说话的。
莫不是宝珠疯了吗?当着舅祖父他们也不敢劝的时候,她的婆婆又在也不劝,她的丈夫也不说话,宝珠就敢站出来?
掌珠和玉珠惊恐的互看,宝珠不会获罪吧。
因为古代制度,皇家蒙上神秘面纱。天子面前说话,一句话惹得他不喜欢,都生不测。皇帝是持生杀大权,免官大权的绝对执行者,掌珠和玉珠如果还在小城,离皇帝远,也就没有太害怕。
但嫁到京里,都嫁的是官宦家,对皇权的威严渐生敬畏,也就对宝珠的走出认为冒然。
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