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的能猜出来,那舅母应该是半点儿没抚养过姐姐,而还能猜到的,就是那舅母也许还对姐姐过继不满。但有外祖母做主,她没有半点办法。从这里就能明白,难怪姐姐说舅母在府中,你更不应该去了。又说舅母不必拜见,看来个中内幕也是一言难尽。
也许还有别的事情。
听方氏还在描补刚才的话,笑道:“姑爷身子不好,夫人有了郡王妃以后,依老国公夫人的意思,当天小襁褓一包,就要把郡王妃带走放她房里。她早早备下的有暖车,又是四个奶妈子。可夫人不答应,说她才当母亲,她舍不得孩子,她要多看几天,郡王妃就满了月才走。在没满一周岁以前,不是天气特好,老国公夫人从来舍不得送回来,怕病呢。一周岁后郡王妃会走了,才时时的往来,在这里住上几天。”方氏说着眼泪下来:“说起来,老国公夫人是个多好的人啊。”
“是啊,又慈祥又和气,把郡王妃疼得像心尖子一样,偏偏她又疼女儿,夫人一想女儿,老国公夫人再舍不得,也把郡王妃送回来。哪一回送,不是三五辆大车,二三十个从人跟着。”余氏也跟着缅怀起来。
这样的盛景,让卫氏梅英红花只想想,就肃然起来。
这样的好人,让卫氏梅英红花一起把帕子放脸上,这好人儿怎么就去了呢,怎么不等着见我们奶奶,你的外孙媳妇一面,要知道我们奶奶可也是个好人啊。这好人,不应该见上好人一面再走吧。
余氏方氏见把奶奶的下人也惹得一起难过,忙又展开笑容:“却是高寿呢,老夫人去世时可近古来稀的年纪。”
古人七十岁上下,可以算是高寿的。
卫氏梅英红花一起长长的:“哦……”这年纪那是等不得见奶奶。
宝珠又把炕头上箱子打开。
箱子有两个,一个是红木的,一眼可以看得出来雕花精致。另一个是却一般木头的,虽然抹得干净,可也不能掩饰上面的陈旧,岁月留下的斑驳。
宝珠从没有见过农家旧箱子,就先打开旧的。
“哎,奶奶小心挤到手,”余氏方氏都没想到从京里来的奶奶会兴趣浓厚,想阻拦时已经来不及。宝珠开了箱子,这就怔住。
箱子里不是锦绣衣裳,全是洗得干干净净的布衣裳,旧而褴褛,还有补丁。
这是姑母的旧衣裳!
宝珠一想便知。
宝珠叹气,看来祖父母为了保公公的命,忍痛卖女儿后,还一直在想念她。宝珠眸中又含上水光,以手缓缓翻动着那破旧的宝珠从没有见过的衣裳,心想姑母如果知道她的旧衣全都保存,祖父母无时不有盼她回来之意,她的心里一定就没有怨恨。
中宫有过怨恨吗?
中宫没有说过,但以宝珠来想,虽然是保她公公的命,姑母也应该有几分怨恨在心里才是。
宝珠抚着衣裳,轻轻在心里道,姑姑,你不用再怨了,祖父母当年也是舍不得你的,也是刀剜了心尖子一样的失去你。
她对着旧衣失神起来,余氏觉得不对,叫了几声奶奶,宝珠清醒过来,见自己吓住她们,就把箱子重新合上,掩饰的道:“我想这不是姐姐的才是,就出了神。”
方氏就笑:“这旧衣是袁家姑奶奶的,论起辈份来,奶奶该叫她姑母的。她几岁上走丢,姑爷在世时年年让人去找她,可惜啊,从没有找到过。”
宝珠欣慰,已经找到了。明天我到父亲坟上,一定告诉他姑母找到了我们,姑母现在贵为中宫,冠宠六宫呢。
接下来又看了郡王妃的旧物,就去看袁训的住处。依就是很窄,炕上小几还有笔墨纸砚在上面,有一本书翻到一半,用纸镇压住。种种,都显示当初母子们走得很急,也把中宫思念家人的心情尽情表露。
几把剑,从短到长,一字儿排开挂在墙上。宝珠撇嘴,这还真的是他的房间,就爱放这些东西。又见书架上有兵书有四书,有画画的书还有琴谱。宝珠惊奇,她知道自己的丈夫凡事都能,却没想到他还会抚琴。宝珠把琴谱抽出在手中,忽然又是一乐,看也不看,把琴谱又塞回去。
这屋子太窄,宝珠走在前面,别的人不能在身后雁翅般排开。宝珠有把握其它人没有看到她刚才看到的东西,这书架是内外两层,内中另有玄虚。琴谱抽出来后,里面露出的像是话本儿小说。
宝珠暗乐,把柄让宝珠拿在手里了,等你再回来看宝珠羞你。可见这探花郎和别人没区别,也是爱看杂书的。
她当即对余氏方氏道:“这里好,我住这里。”余氏方氏齐齐吃了一惊:“奶奶使不得,这里屋小浅窄,上夜的人都住不下,奶奶你怎么住?”见宝珠坚持,她们犹豫着,有默契的回头:“奶奶真的要住这里,对面姑爷和夫人以前住的,倒比这间宽敞。”
宝珠眯眯笑道:“就这里好,母亲父亲那里,我不能打扰。”
让一对有情人的旧屋子,还是保留原样的为好。
余氏方氏见奶奶执意如此,也只能作罢。好在这镇子安全,奶奶又带来五百兵,倒不怕有贼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