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上来,侯夫人不安的看着婆婆,二太太三太太则愣住。
根据旧日对这位老姑奶奶的传言来看,她这袖子一动,里面不会揣的是刀子吧?
笑里藏刀都可以是个名句,那这位老姑奶奶用上一用又有何妨?
大家提心吊胆盯着安老太太的那只袖子,见出来的,却是一只老人的手!
这只手送到老孙氏面前,安老太太面上的笑更如无数的花挤到一处,不但花团锦簇,而且花快挤死了。
她的意思已经明确,握个手吧,旧仇人?
老孙氏又笑了,侯夫人也笑了,二太太三太太迫不及待的笑,四位女眷都带着赶紧的笑,再不笑下一刻也许就风云突变,笑得满面生花,一波一波的窒息死。
面上生的花太多,呆不下去还来不及走,只有窒息就地阵亡。
好在旧花去了,新花又生,就像长江后浪生前浪,不会断掉。
两个老人的手掌,在大家的期盼下,关注下、希冀下,碰到一处,老孙氏情不自禁的哆嗦一下,然后无限的舒坦上了身子,笑容看上去自然了许多:“我好呢,就是眼睛花了,牙齿也吃不动硬东西了,您呢,看上去还康健呢。”
“都一样,都一样,”安老太太小有得意,来这里做客她是十二分的用心,得意还没有出来,就把得意压下去,心里暗暗的得意。
她还吃得动硬东西,斗牌时眼神儿也还清亮,能看得清楚丘妈妈作弊。
因为有这个得意在心里,安老太太更加的殷勤,对掌珠使个眼色。掌珠本来扶着自家的祖母,这就会意的转到另一边儿去,对老孙氏的丫头使个眼色让她退后,自己轻轻扶住婆家的祖母。
别人呢,也都能看得到。
见掌珠那染着红蔻丹的纤纤玉指落在老孙氏的青莲色雪衣上,侯夫人同一侧的手臂也一哆嗦。心中有一个奇怪的想法,媳妇要是来扶自己,会是什么滋味?
侯夫人手臂有些作痒,又有些遗憾。如果婆婆孙氏不出来的话,那媳妇扶着的人应该是自己才对。
她就一个儿子,就只有一个媳妇。以后不存在几个媳妇还可以挑选挑选,自然的觉得稀罕。
而老孙氏受宠若惊状,谦让了一下:“该去扶你祖母才是。”掌珠回她一脸的天真无邪的笑,笑得文章侯府里见过她翻脸的人都一惊,这种笑容也会出在世拓媳妇脸上吗?
这种笑嘛,离玉珠不远,和宝珠快差不多。
有时候姐妹之间,会有很多的共性。但过多的表现出哪一点儿给别人看,就与性格有关。
安老太太是见过的不觉得奇怪,就呵呵:“她该当的孝敬你。”又给自己也找一个人来扶,唤道:“三丫头,玉珠?”玉珠愣了一下,心正想不是应该喊宝珠宝珠的。宝珠,才是祖母最得意的那个才是。张氏就推她,悄声催促:“快去,祖母叫你呢。”玉珠就跑上去扶起祖母,对她笑得不言而喻。
“偏不叫宝珠,只叫你!”安老太太会意,嗔怪过,又让玉珠对孙氏见礼。掌珠已经是自己家里人,她的美貌老孙氏是见过又见的。叫又一个姑娘上来,老孙氏忙睁大有些花的眼睛瞅瞅,见她穿着水红色缠枝宝瓶妆花衣裳,披一件大红雪衣,模样儿钟灵秀气,喜欢的笑道:“可把我们家的姑娘们全比下去了,这一位女孩儿可有亲事,若是没有,我来做个大媒。”
玉珠就缩头,好好的又说上我了。
安老太太笑了:“有呢,才定下来,”
“但不知道是哪一家的,必然是个好人家?”两位老太太已往门里头去。
“是都察院的常御史家,第五个公子,今年下春闱的,”安老太太说到这里,又笑得满面开花,介绍道:“我们还有一个好的呢,”
玉珠悄声道:“祖母要说宝珠更好!”
安老太太和老孙氏都听到,安老太太笑出了声,就着玉珠的话唤道:“四丫头在哪里,快上来见见亲家长辈,还有我的好孙婿,又在哪里?”
老孙氏则暗暗佩服,这位可比我们那姑奶奶过得好多了,看孙女儿多么的肯亲近她。见随着唤声,有娇滴滴的一声答应,又有一声清朗男声答应,一对小夫妻男在的前面,女的跟在后面,转到面前来。
老太太们本是携着手而行,这就一起停下。安老太太笑容满面:“喏喏,这个就是我第四个孙女儿,”老孙氏在当初聘掌珠的时候,就听说过安家只有三个孙女儿,行二的那个早没了,就不奇怪,只用心的打量正拜下去的这对小夫妻。
见男的还很年青,雪地上直起身子,气势昂扬又清新,有不弱北风之势。老孙氏先夸了一个字:“好!”再看在他身后一步外的少年妇人,大红雪衣,里面是蜜腊黄缠枝芙蓉花的锦袄,下身是豆绿盘金的裙子,发上有一枝龙眼大珍珠串成的流苏,颤颤的抖动着。
那珍珠圆润无杂色,有白光放出来。只这一枝首饰,就成了压倒全场的人。
老孙氏由刚才就听出这个才是老太太得意的孙女儿,又见到宝珠的衣饰,这是婆家的荣耀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