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五公子生得清眉秀目,他天生一道好眉头,可比形容女子之春山。不似别的男人说英俊,是浓眉俊目。
再配上他浓浓的书卷气,恰似春山之有山岚,让人看也看不足够。
邵氏也满意,悄声道:“是个好女婿。”
相看之中,五公子和玉珠上厅来。两个书呆子紧板着脸,常大人抚须莞尔,想这小儿女们争执,倒也有趣。因他们说的是书,常大人又常和家人们论书,就再次摆出大家长老学究的姿态,问道:“你们在争什么?”
玉珠垂下头,不敢再莽撞。
而常五公子就把话回了一遍,回就回吧,最好他又是那句:“君子无所争,父亲,我就不争了。”
玉珠瞪他后背,你就不争了?
你是没有话才不争的!
玉珠气鼓鼓,又是那句接上:“必文!”你又修饰上来了。
常大人听完,书呆性子也发作,清咳两声,端正坐姿,慢条斯理的分解起来:“啊,说夫子游学无果,这是不对的……。”
他正要把孔子的生平捡重要的说上一遍,旁边坐的常夫人开了口,常夫人斯斯文文,但是当着客人打断自己丈夫,也是书呆性发作:“论起来,安姑娘说的话也有道理,论语上曾说过,鲁国的柳下惠担任官员,好几回因为正直而丢官。有人劝他离开鲁国,柳氏说正直的人,在当今的社会里,不管去哪里还是正直的为官,就免不了丢官,又何必一定要离开这里,而去别的国家呢?老爷您想,夫子的主张若是行的,为什么还要周游列国?为什么不先振兴鲁国?”
常大人才不悦,旁边又出来一个人。
常家今天只有两个男人迎客,另一个五公子躲着现在才出来。而女眷们,却是聚齐。常二公子在城外家庙上,昨天就没有回来,他的妻子却留在家中。常三常四任外官不在京中,他们的妻子今年却也在京。
常二奶奶就接住婆婆的话,道:“婆婆这话却有偏颇出来,夫子一生推行仁礼,虽然知道行不通,还是坚持去行,才有后世儒家兴盛的这数千年,”
常大人刚满意颔首,常三奶奶又接上二奶奶的话:“二嫂的意思,是指百家争鸣中衰败的学者们,都没有坚持?”
又举出墨子其它子的一些事例,四奶奶又跟上,而最后大公子没忍住,也掺和进去。玉珠和常五公子夹在里面,又吵了起来。
安家的面面相觑,张氏越过邵氏,小心翼翼地问老太太:“母亲,今天这午饭,还有人管吗?”她不得不问。
你看这主人家为了一个子曰,自己先争得不可开交。张氏很想插一句,不是子曰,而是:“这边还有客人呢,客人还在这里,”
老太太闻言,岂有不白眼她的。都是为你女儿相亲,我们才闯到这书呆子窝里,看他们说得热闹,我们坐这里白冷清。
这都是张氏打小儿教玉珠念书惹出来的。
看掌珠,认得几个字,就不这样!
看宝珠,认得几个字,就不这样!
老太太白眼道:“我怎么知道,你没看到人家忙着,忙得这是一个快忙不过来。”再看玉珠,和常五公子争执进入白热化。
玉珠尖声:“墨子,墨子说的!”
“我这是老子,老子说的!”常五公子寸步不让。
老太太也忍不下去,隔着钟恒沛邵氏张氏掌珠,去问宝珠:“你从这里捡到这样的人家?”真是书呆之家。
宝珠悄声回:“祖母,大街上捡到的。”在铺子里捡到,跟大街上捡到也差得不远。
安老太太摇头:“真神奇,大街上也能捡到这样的人家。”邵氏掌珠都掩面窃笑,然后见老太太也受不了,问钟恒沛:“他们还要把客人丢下来多久?”
钟恒沛早肚子里笑得跌脚,觉得这一出子也太好看。见老太太催,钟世子忍住笑,清了清嗓子,缓缓地唤道:“常大人,大人?”
常大人回过身子,惊讶:“啊?”原来这里还有客人。
钟恒沛笑道:“我们来说说亲事吧,你意下如何?”老太太等人都松了一口气,幸好我们还带来一个帮着论亲事的人。
不然,你们想争到晚饭时候吗?
……
车停下来,车帘子就从里面动起来。玉珠不用人来扶,也不用板凳,手搭起裙角,就这么下车。
张氏从车内探出身子,带笑叫道:“玉珠,不要摔倒。”玉珠也不管,看背影还带着怒气,在雪地里走入大门,也不管母亲,也不管老太太,先往房中回。
安老太太的车帘子打起,她欠出身子,嗔怪地骂:“成一门好亲事,也不用这么着甩脸子!”邵氏忙忙的下车来扶老太太,见说就笑:“老太太,三姑娘可不是为成亲事甩脸子,她还在生气没争过姑爷。”
张氏也吃吃的笑起来。
头顶上的天,雪夜微星,因为星星稀少,更愈发的明亮阑珊。她们回来的长街上,早已是万家灯火透出帘栊,已经是掌灯过后。
安老太太往里面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