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为之面目更新。雪中,老梅吐芳,老树康健,而前面行走的祖父,虽年老却还筋骨儿拔直,俨然还能挺立三十年模样。
钟恒沛难过上来,祖父满心里爱护自己,奏折上写得清楚,从古人规矩立嫡立长,是丝毫没有糊涂过。
而自己呢,为嫡为长,却乱信祖母的话,以为当世子必要歪门邪道,必要邪魔手段,真真是对不住祖父的心。
这种简单的道理,直到今天钟恒沛才明白。
本来就是你的,何必玩背后手段。
他满怀内疚和惭愧上来,且更尊敬的注视着祖父,跟随他走出院子……
……
十月雪更下过几场,地上铺上一片白,让南来的人惊奇,这么早就下这么大的雪?风送雪到,每每把门窗都撼动时,房中小夫妻旖旎就更如红梅怒放,无处不留香。
宝珠笑盈盈走出房门,红花送上雪衣,主仆往后面来见袁母。才走上台阶,见忠婆迎出来,宝珠和红花先就一乐。
平时都是一身灰色衣裳的忠婆,今天居然难得的是件崭新的老酱紫色袄子,下面又是件墨绿衣裳,脸上又涂了粉,还有两朵红色绒花在发上,整个人看上去像个染料盘子。
不是大紫,就是大绿。
红花和她熟了,又从来小嘴巴爱说,就歪头笑问:“忠婆婆,家里今天有客会来?”宝珠想真是稀罕,就是不定时的来人看婆婆,衣着都锦绣,神态又过人的高贵,问过袁训,说是宫里出来的人,也没有见过忠婆婆换下她的那件灰衣。
今天是怎么了?
宝珠因在家里早活泼不少,也同样侧过脑袋带着询问。
忠婆严肃认真:“吃喜宴。”又手扶了扶发上绒花,请教宝珠:“奶奶看我这花可还喜庆?”这里离袁夫人的房门只有两、三步,红花就小声地嚷:“您说在京里没亲戚,可去哪里吃喜宴呢?咦……”
红花不说话了,一脸傻乎乎的笑。宝珠也出乎意料,轻笑道:“母亲要去?”忠婆还是异常认真的点头,夫人不去,我忠婆为什么要穿新衣裳?
夫人背后说过奶奶和红花都是伶俐的,今天却也笨了。
“忠婆,”袁母在房中唤她们。
宝珠三人就都进去,见袁母难得的坐在椅子上,那长条雕蓬蓬仙山的香案下,蒲团已经收起,袁母常握的那本册子,放在她手边的暗红色四方带底小几上。从宝珠身后刮起风来,吹动册子卷起数页。
因它在动,宝珠眼神儿就随着转过去,见到上面是一手娟好的黑色小字,无不秀气整齐,就是欠了笔力。
但那上面的字,无论无何也可以确定,这不是佛经。
这真是奇怪,婆婆每天虔诚来看的,竟然不是佛经?宝珠在心里这样想,见到了婆婆面前,就把疑惑先压下去,反正这个家里透出来的疑惑还不足够多吗?她就先去行礼。
听袁母唤她起身,宝珠才站直了笑问:“母亲也给我这么大的体面,也是肯去的吗?”适才进到房中,就见到自己婆婆也换下平时着的青衣,换上一件颜色浅些的紫衣。
这真是难得,就是她往安家去的几回,也全是素色衣裳。
袁母往安家去的几回,一是宝珠初进京去相看;再就是宝珠受“惊吓”去看视;再来就是订下成亲日子那天,她去了一回。
这三回里,前两次全是青色衣裳。而第三回宝珠羞的不肯见人,是隔窗见到是一件喜庆衣裳,才算是换了衣。
今天这紫色衣裳,上面绣着一片连枝儿勾出来的牡丹大图,更把自家婆婆秀丽过人的容颜衬得难描难画。
宝珠顿起一个心思,生下女儿来,可千万要像祖母模样才好。
生儿子,自然要像父亲。
母亲实在是太美貌了。
她正在胡思乱想,袁母微笑回了她的话:“我去呢,既做了亲戚,亲事岂能不去?”袁母想儿子是安家的养老孙婿,安家的大小事情,自然都是要去的。
这种礼仪,岂能缺少?
而宝珠也就想到,微红着脸道:“是,看我问错了。”袁母还是温柔和平:“你是想我平时不出门儿,也就不来劳烦我了。”宝珠在自己婆婆面前,总是佩服的。从她进家后和婆婆的交谈,她总是十分的肯为别人着想的说话。
这就不再说这些,宝珠殷勤地上前:“我扶母亲。”袁母却抬手阻止,她手指柔细又长,带着从不劳作的白嫩,真正像一块羊脂白玉雕成。宝珠就停下来,重垂衣袖候着她说话。
袁母柔和地看了宝珠一眼,见她穿着鹅黄色绣桃红的锦袄,下面又是一件柳绿绣石青的罗裙。首饰呢,是宫中赏出来的那套珍珠的,袁母就笑了:“你回门时戴过,如今姐姐出嫁你又是这个?她岂不说你不经心,竟然不知道换过。”
宝珠不明白她的意思,嗫嚅着回答:“姑母赏的,又十分名贵,我白想着姐姐出嫁是喜庆事儿,就戴这个讨姑母的福气。”
袁母忍俊不禁的一笑,这种油然生出的笑意在她也是难得的。宝珠就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