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撞来的肩头上一拨,方明珠转了个方向,一脑袋把正叉腰和张氏对骂的方姨妈撞倒在地。
“哎哟!”
大家才说:“该!”
方姨妈倒地就晕,嘴里嚷着:“我要死了,我要死了!”邵氏急了,忙去拉她:“你不能讹我们。”张氏就扯邵氏,嘴里骂的什么也顾不上:“别理这老娼妇!”玉珠听到闹成这样,是清静不成,带着青花过来。青花也是个淘气的,见方明珠正对着张氏裙子上吐口水,蹿进房去,大骂:“方表姑娘你敢!”
玉珠也见到,生气地道:“什么方表姑娘!这院子就这么大,你没听到四姑爷才说的话,这亲,他不认!”
咦?玉珠虽爱清静,却不是笨人。她疑惑的脑袋转不动,四妹夫不认亲?他……玉珠虽然不想用方姨妈才说过的话,可心里这句还是蹦出来,四妹夫又算什么,他说不认亲?
玉珠闷在心里不说,眼前正乱呢,吵架还来不及。
正在乱,孔青道:“老太太出来了!”
房中扯人的,对骂的,就快要揪衣服的,全一静。见正中座椅上,适才四姑爷坐的位置,不偏不倚的,坐着安家老太太,安家数十年的掌家人。
方姨妈一头就扑过去,就听哎哟一声,一个年青的嗓音:“你可撞到我了。”方姨妈抬头一看,却是梅英怒容拦在面前。
梅英掸衣前襟:“划坏了衣上的花,你赔我!”
“老太太,”在方姨妈心里,她敢惹的,可以有孔青,但老太太的近身丫头,她从来不敢。此时她虚虚的往地上一坐,泪眼婆娑。
安老太太还是在笑,是她的笑容让方姨妈敢扑上来。此时,老太太笑容吟吟,先只说了一句话:“姨太太,换了一个人,你就这么着了?”
这话好似定海的神针,房中风波顿时完全止住。邵氏琢磨一下,是啊。原来,这位婆母大人不是全然心中没数,她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张氏很想佩服一下,看我家这婆婆,到底还是个厉害的人。也是的,方姨太太受婆母照顾多年,在老太太面前自认为可以说话。今天换成四姑爷,她就一败涂地。她那几下子啊,全是因为遇到好心人,只能对着好心人才能使。
四姑爷不好心吗?
嗯,肯送她安家银子,还是好心的。
张氏最后没有佩服安老太太,是她又想到玉珠的亲事……祖母怎么能偏心眼儿只在一个人身上,没道理。
安老太太抬抬眼:“都坐。”
房中这才有了规矩,丫头们扶着两位奶奶归座,玉珠也坐下。余伯南生生的看了一出子好戏,上前来见礼。
没有人理会方姨妈母女,方明珠和人扯衣角摔袖子的,半倒在椅子前面,方姨妈是软在安老太太脚前面。
见全安静下来,方姨妈对方明珠使个眼色。
“祖母,我还年青,我漂亮,我以后能找个好姑爷孝敬您!”方明珠一出声,房中尽鄙夷。宝珠在隔壁偷偷地笑,给你找个表凶那样凶的,你也受不了。
安老太太却说出下面一段话来,房中尽皆鸦雀无声。
她还是慈祥的:“明珠哇,你年青你漂亮,你从余家出来,伯南不打算追究,你还可以再找个人。打小儿到大,你一直这么着想。”
她语气平静,方明珠却心中发毛,嗫嚅着道:“祖母我,”
“年青,又算什么。”安老太太和气地望向她。方明珠糊涂了,年青漂亮不好吗?讨人喜欢啊。
“年青啊,还小,额头也是光洁的,就累了,睡一觉就能过来,有什么皱纹肿了眼睛啊,也是一样。”
方明珠道:“是这样的,”
“可是年青啊,不知道容忍,没有见识,自己个儿想什么就是什么。心里眼里想不到别人,听到自己不想听的话,自己不想看到的人,全是不好的。”安老太太若有所思的怅然,眸子投向房外远远的青色天际线:“这就是年青了!糊涂不知道理,别人告诉你你还当是笑话你!见到好人好事不敬重,满心眼里全是嫉妒。认为自己拼得起,可以不请教遇事不思虑,脑子一热,就像你和姨太太这样,”
这一番话,说得还有人接腔吗?就是宝珠在对间,也听得郑重起来。
安老太太再转向方姨妈,和蔼可亲:“姨太太,我们一处做伴可有年头儿了,当初你来的时候,明珠还小。”又转向方明珠,颇有遗憾:“你算在我跟前长大,怎么还像个只钻热灶的猫。你亲表姐掌珠的爽利你没有,玉珠虽因书痴而目中无人,找对了人也挺讨人喜欢,”
邵氏心花怒放,我们掌珠的好,祖母还是看在眼中。她站起陪笑:“全仗着母亲料理的好。”
张氏也没了脾气,起来低声下气:“有祖母在,玉珠会找对人的。”
安老太太就冷笑:“哼,我找的,你们未必中意!”横两个媳妇一眼,再道:“宝珠呢,一团和气的,内里可半点儿不差。”再轻轻带过:“这才找个好姑爷。”
换成寻常的一个姑爷,能这么快就和宝珠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