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愈发絮絮叨叨的自言自语的抱怨,面容郁闷的批着奏章。
殿门上有人回话:“回皇上,太子快马又到。”
皇帝面色稍霁,这点儿喜欢不过是想到太子又有外地的最新消息,远比地方官呈上来的真实。他勾一勾嘴角:“宣。”
很快进来一个人,和一个小小竹篓子。
皇帝更来了兴致:“又是点心吗?上一回送的太上皇太后说好。”扬州细点闻名于全国,但点心不是鱼干,有些点心哪怕用油纸包得铁紧,走驿站送到京里也失了新鲜。虽然还松软,但宫里点心天天吃的人尝得出来。
如果只是太子出门在外,或者是袁训出门在外,或者是大学士老王等,也就知难而退,打消寄点心的想法。
但孩子们孝敬吃的心足而强烈,就打上太子快马的主意。太子的快马是寄信的,不能成盒的挨家送点心。为不增加过多分量,分量也就是行路的负担。孩子们把最好吃的点心——经过他们大吃数日公认的那几种,只挑出一种来,每个人一块寄往京里。
这就不太占快马的马背,也能得到最快。结果是到了京里以后,跟新鲜出炉的肯定不一样,却太上皇太后皇帝皇后赞不绝口。各家的人就更不用说,奉承的话说得堆山填海。
说来说去,也不会夸自己孩子好,只夸太后好,教的孩子们好。
那点心在路上失去的一点儿风雨滋味,全在话里弥补回来,而且更添十分鲜滋味。
太上皇太后就更觉得点心香甜,偏心的说名不虚传胜过宫中。直到御膳房做点心的厨子当天就来请罪,太上皇太后才发现话说的过了,安抚几句打发了他。
事情虽过去,但这就皇帝见到又来了东西,想了起来,猜测一下又以为还是点心。
他批奏章肚子正空,笑道:“朕倒想着呢。”
“回皇上,这是一篓子鲜桃。除敬上太上皇太后皇上皇后各一枚以外,余下各家也只有一枚。”来人把竹篓托起,有太监接过打开。
铺天盖地的桃香在殿中散开来,白里透红的好颜色也让皇帝眼睛一亮。
在这暗沉天色里见到一小篓品色俱佳的鲜桃,个个都有成人拳头大,香的让人口水也多出来,皇帝不错眼睛的看了有片刻。
徐徐方问:“又换了住的地方?”他收到齐王从太子快马上送来的奏章,说遇刺的事情。想来换地方也正常。
来人问道:“正是。殿下一行和太子殿下一行会合,现居在扬州城外丘陵之中。”
“是个什么样的地方?”皇帝又看一眼好看的桃子,越看越觉得悦目。
来人一五一十的回他:“村里有大片的荷塘,也有新鲜菜肴。不用日常出去买菜,鸡鱼等也有……”
在这叙述之下,皇帝脑海里慢慢勾勒出一个小山村,跟他的日子不同,有安安静静不怕人的鸡鸭,有大片大片的荷花无人自赏,有成片的田畦里碧油油的菜…。嗯?还有西瓜菜瓜黄瓜。
下意识地往窗外看去,雕刻精美的窗外风雨撕扯得更凶,好似一团乌黑跟另一团乌黑在大战。不管谁赢了,结局还是阴天气。
再看一眼新出来的桃子,皇帝心情愈发的不佳起来。他在这里劳作,那群人在桃源里舒坦。人比人气死人就是这一会儿,皇帝缓缓的沉下脸。
但没有荒废该说的话,让人把太子处送来的公文收下,给太子的交给来人。来人出去,太监请示分送桃子,又把属于皇帝的洗干净,用个翡翠小盘子送上来。
雪白咧红嘴儿的果子,衬上碧汪汪的珠玉,更成了御书案上唯一风景。
皇帝怔上一会儿,没精打采重新批奏章,偏巧随手打开的下一个,里面是弹劾镇南王。
“宣镇南王!”皇帝恼火的往外面传旨。
……
街上的风雨更厉害,铺子上幌子残兵败将似的摇晃着,行人也稀少的可怜。
这方便镇南王一路快马到宫门,正准备一溜小跑的过去,早到路上也可以少挨些雨。“王爷,”后面有人把他叫住。
镇南王回身,见快步走来的一个太监,是他熟悉的。狐疑浮上王爷心头,往常这太监总是满面堆笑,今儿这是怎么了?
他的神色表示皇帝的心情,镇南王也能知道。但就镇南王来想,他的元皓正在外面得力,几天前刚送一回新鲜点心,太上皇太后喜欢的又赏公主好些东西,又赏了袁家。自己办事又谨慎,最近京里也没有跟自己过不去的奸计,遇上冷脸儿百般想不通。
停下脚步,等着太监到面前好好问问时,太监低低先道:“您小心,皇上宣您的语气不好。”
“前面见的是谁?”镇南王镇定的询问。
“是外省的人吧,我没有见过。”这个太监在御书房行走,却不是皇帝顶顶心腹。
在宫中打听皇帝看什么说什么,是犯忌讳的事情。发作出来吃不了也兜不住。镇南王也就只结交二等太监。
见他不知道,镇南王眉头微皱,暗对自己说当心,指不定谁给自己一黑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