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自立一宗的道门宗师,如今早已调整心态,将一身不合时宜的傲气收敛,打定主意等自己修为有了全新突破之后再说。
忽然,虚空中有钟磬之音传来,连震三声,一声喧杂而鲜活,一声空冥而高远,一声宏大而绵长,仿佛可以传遍亘古洪荒,自蕴无穷玄理。
“究竟是何人,竟然连过三重仙路,登堂而直入‘至道殿’中!”
听得钟声,道人顿时动容,一副惊叹而神往之色。
石坚面色不可遏制地沉了下去,之前走上登仙桥之时,自己饱受红尘沉浮之扰,甚至险些因当年不得茅山掌门之位,以及亲子被杀却难觅仇家雪恨一系列平生憾事而动摇道心,虽凭心志强行镇压克服,却也极不好受,好在很快凭着对雷法的敏锐感应脱离纷茫红尘,进入一方雷霆阵法,闯阵成功。如此说来,自己岂不只见识了一重仙路罢了。而对比之下,连闯三重仙路之人,比他高明何止数倍?而此人却只能是与他同行之人,究竟是谁,不言自明。没想到自己修道多年,矫矫不群,到头来却是被一名比自己低了一辈的后生小子给远远抛到后头。
正心头烦闷难言间,却听那道人感慨万端地又说了一句:“想不到短短三天之内,便足足有两人入得‘至道殿’,当真千载难逢,千载难逢啊!”
与此同时,听得三声钟鸣的绮湄也一脸震惊地望向云桥彼端,喃喃自语:“即使是我,也足足用了三个多月时间,折损了三千余神念才勉强过了第二重仙路,此人渡过六重雷劫不过月余,怎有如此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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遍布荒野的愚鲁顽石,以及开智启慧,引领道统的漫天星辰随着齐腾一的迈步而骤然消散瓦解,如同雾气般向两边退去,就像是舞台上的帷幕被拉开了!
鸟语花香、带着清新泥土气息的习习微风、伴随着春雨之后的淡淡水汽扑面而来,一抹绿色映入眼帘。齐腾一举目看去,入目的却是一片清幽竹林,围绕一片小湖,湖心小筑,竹亭之内两人正在手谈,亭侧又有一名头戴斗笠者正在垂钓。
“小友初临仙秦,便能一路畅通无阻而直入‘至道殿’,当真可喜可贺!”见齐腾一走来,正在对弈的一名中年人放下手中棋子,含笑而贺,态度亲切而自然,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就像一位清居于山野林间的散人偶见游客前来,招呼对方歇一歇脚,与对方共享眼前一派山野风光的那种朴实平淡的喜悦。
“原来这就是‘至道殿’……”齐腾一打量四周,也未去问为何“至道殿”是一个简陋竹亭模样。其实到了这般境界后,都会明白道本无形,根本无谓以巍然道殿还是茅竹陋室为代表。而眼前景象虽清幽雅致,却是平凡得很,平凡之中又透着一种“真实”,无论是一花一草,一树一鸟,都真实到齐腾一都无从分辨这究竟是真实的,还是法术幻象。
“小友远途跋涉,不妨先饮一口清茶,稍解饥渴再说。”棋案另一端的褐裘老者说完之后,信手往亭侧的阴影中一抓,就见一团流动的黑色气息在他手上涌动、盘旋,化为一个古朴漆黑的茶壶。
他的另一手则迎着略带雨沫的清风抓去,手指合拢的一瞬间,一团清风在他掌心盘旋、凝聚,化为一个天青色的杯子,杯子上还有晶莹的星星点点,仿佛凝固的雨雾。
齐腾一聚精会神地看着老者的随手动作,虽然这一切看来仿佛再普通不过的民间小戏法,哪怕没有渡过雷劫的鬼仙,都可以营造出比这更炫丽奇幻百倍的场景。但他却没有感到茶壶与杯子上有任何神念波动,也就是说这是真正的无中生有,虚空造物,而不是幻化,也不是元气的短暂凝结。
鬼仙能以神念幻化实物,但这些物体都需要以神念维持,若是撤去神念,也就化为乌有。唯有渡过七重雷劫鬼仙,才能从虚无中创造出不依赖于神念而始终独立存在的事物,甚至于实力在一、二重雷劫之间,自有灵智的强大生灵。这些物品或生灵一旦被创造出来,就是无论任何手段都无从分辨真假,唯有一点与真实的事物不同,便是它们一旦被摧毁就会重新化为虚无,即使不被摧毁,在经过数年或数百年的自然朽坏后,也同样会重归于无。
这就是七重雷劫鬼仙的“虚空造物”境界,这种境界的鬼仙已经可以在虚无中创造出一个逼真的物质世界,这个世界中被创造出来的生灵也能够在真实世界长久地存在与生活,而真实世界的生灵去那个世界生活也并无问题。如果齐腾一渡过七重雷劫,他灵台幻化的六道世界以及其中的生灵立即就可以化为“真实”。这种境界已然凌驾于化神级修士之上,故从六劫到七劫,对于鬼仙来说堪称是一重直如天堑的难关,哪怕齐腾一自登仙桥以来获得难以想象的巨大收获,也不敢奢望去挑战七重雷劫。
褐裘老者随手造了茶壶茶杯之后,就有“咔嚓”声响从旁传来,却是一条竹制的机关手臂,从竹亭的一根竹柱上伸出,那手臂的掌心,托着一枚绿意盎然的小小种子。
虽然分不出真假,但齐腾一却有一种感觉,这种子并非从虚无中创造出来的事物,即使是七劫鬼仙,也创造不出这一枚看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