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风眼,齐藤一毫不犹豫,举步踏入……
一处溪流潺潺的清幽竹林,景致看来平凡,却自有一种褪尽繁华始见真的韵味。林中湖心小筑,立有一不着修饰的简陋竹亭,亭中摆放瓜果,又有一张棋盘,几张矮凳。亭中,两人端坐手谈,纵然如稣细雨偶尔虽风飘入亭内,也是无伤大雅。
手谈两人中一为裘褐跂蹻(草鞋),花白头发的老者,面带疾苦之色,看上去甚为平凡,但却有一种浑然天理的味道,看似仅仅在与人对弈,却给人一种正在阐述经义的感觉,仿佛在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中,皆蕴含着深刻道理。
另一人则是一名中年人,一身不算寒碜也并不奢华的布衣,微微有些发福,气度上既象一名饱学而沧桑的书生、又似一名一团和气且圆滑狡黠的商贾、一位精明干练且又富有威严的官吏或者一位能言善辩且又深谙人情法理的状师,让见到他的任何一人都有一种熟悉亲切而又捉摸不定之感,仿佛他就是生活在自己身边,随处可见的某一个人,却又始终说不清他究竟像谁。
轮到中年人下子时,却见他忽然顿了一顿,轻“噫”一声:“竟然有人破了‘浊世沉浮红尘颠倒迷阵’,直入第二重登仙桥。”
褐裘老者奇道:“第一重登仙桥尤在万丈红尘之中,历尽红尘而不乱赤子初心者,或者看淡世情,万事不萦于怀者,或者心坚如铁,百劫不挠者,皆不难历阵而出,不过若要强行破阵,若无七重雷劫道行者无异缘木求鱼,据我所知,故土归化之士,并无如此道行高绝之辈……”
中年人呵呵一笑:“并非强行破阵,而是念合红尘,洞悉阵法玄机,引动人道潮流,致使阵眼显露,循之而出。”
“如此说来,此人虽未必身具七重雷劫修为,却体察人道,世事洞明,方能于万丈纷乱红尘之中游刃有余,引领人道潮流,化纳人道之势为己用。”褐裘老者闻言颔首赞赏:“却不知又是何方人士,所得传承与我仙秦又有几分因缘?”
中年人笑道:“故土归化之士皆已服下赤汞果,墨老若是有心,何不启镜一观,以探虚实?”
墨老闻言不觉叹息:“赤汞果本是戴罪立功者不得不服用之物,于寿元神魂皆有伤损,这些归化之士无功无过,却以罪徒待之,未免有些过了。”
中年人却笑而摇头:“故土之人与我仙秦同源而殊途,自成一套人道、武道、仙道体系,与我仙秦迥异而又有诸多趋同之处,若是一个不好,便会带偏仙秦之道,引发诸多不测变数,还是宁慎勿疏为好。再者故土归化之士心思各异,亦难免有三十三重天暗中布置的后手,借此震慑,也好绝了某些不应有的心思,以免自招其祸。毕竟我等皆支持实施归化大计,若是真出了茬子,可就不好向朝廷交代。”
“也罢,我等姑且一观。”墨老说完之后,随手一指,湖面随即显出一处一平如镜,风雨不沾的区域,其中映出一人身影,却并非常人肉眼中的人物形象,而是一团斑斓五彩的人形,其中皮肉骨骼内脏皆清晰映出,层次分明,一展无遗。同时还如长久曝光的运动照片一般勾勒出一连串活动轨迹,一切行动,尽在掌握之中。
此为秦王照骨镜,凡是食用赤汞果者,神魂肉身皆会染上一丝特异的金离之气,又因个人神魂与生命特质而衍化独特烙印,若运用秦王照骨镜追查,不仅能够准确掌握对方的所在位置以及精神与心理状态,甚至连对方曾经的活动轨迹动向都可以一清二楚。
仔细观察镜中之人,墨老蓦地面露惊异:“竟然化纳了如此海量之红尘杂念,纵然七重雷劫修士,也非要小心道心蒙尘不可。此子不过六劫修为,便能在神魂中开辟洞天灵地,演化一方规则自恰之灵台世界,故土修士之中,竟也有如斯人物?”
“果然是他……”中年人意味深长一笑,开头道:“此子与我杂家颇有渊缘,我本欲直接引他入杂家,可惜他却还未有所回应。”
“当今仙秦,肯深入民间,和光同尘,感悟人道奥妙的修士已越来越少,此人能一直心存万民,已颇为难得。”墨老点头后复而摇头道:“只是过了第一重登仙桥,这第二重登仙桥便由人道众性晋升自性之秘乃至天人感应,以人道之有情而入天道之无情,重在大道求索。故土虽人道鼎盛,但时逢末法,天道却是不昌,只怕有些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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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风眼之后,豁然开朗,一切风暴与动荡之像全消,眼前依旧是一条玄黄云桥,四周玉宇澄清,一派令人心旷神怡的空旷高渺景象,哪有半点风浪?
齐藤一心知肚明,自己却是已经破解了这一层阵法,步入了一个全新领域。
须知这第一层阵法以人心杂念为基,身在其中,如果一心一意守住心念不乱,屏蔽外来杂念干扰,固然能够长久坚持下去,却无望洞悉阵法奥妙从而破阵,唯有不抗拒杂念入侵,从海量纷繁杂念中分析解读出阵法运转规律以及阵眼所在,方有希望破阵而出。
人心诡诈多变居于内,道心微妙飘忽游于外,只有以道心入人心,体察红尘百态,不坠初心,驾驭心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