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也就是说追杀横川健一郎的人很可能是他自己家族里的人?”余小斌立刻联想到。
胡大发摆了摆手,说道:“不是,应该是武藤家的人。”
“武藤家?你是说他舅舅家的人?”余小斌想起了那个曾经做过关东军副参谋长的武藤昌——横川瑞穗的亲弟弟,横川健一郎的舅舅,“你怎么知道是武藤家的?”
胡大发把和服展开了平整地铺在炕上,指着两边的袖子说:“日本女人在出嫁前和出嫁后所穿的和服式样上是有区别的。出嫁前穿的和服袖子比较宽,叫振袖,出嫁后,穿的和服袖子比较窄,叫留袖。这件和服是典型的振袖,是横川瑞穗,哦不,是那个叫做武藤瑞穗的少女穿的。”
“资料上写着横川瑞穗跟着关东军来殖民的时候,应该是已婚了啊,而且是个寡妇……”余小斌不解地说。
“一个女人丈夫早逝,带着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日子的艰难可想而知。人嘛,总需要一些精神寄托,比如自己最美好的少女时代……”胡大发看着这件被完好保存的和服,略带着感慨说道。
夏初则补充着说:“我们在横川教授办公室发现的百合花标本是日本特有的乙女百合。主要产地在日本的宫城县一带。”
胡大发听了,说:“这就没错了,没记错的话,武藤昌登记在册的原籍就在宫城县。”
“所以这么说来,是横川健一郎遭到了武藤家族的追杀?但是不应该是自家亲戚吗?为什么要杀了他?”余小斌不解地问。
“如果苗苗在,就可以帮我们搜索一下当年关于武藤昌的资料了。他是关东军的副参谋长,又是二战受审的战犯,网上肯定还是有他的资料可寻的。现在的话,就只能给远在日本的前田周二发消息,让他给我们找武藤家的情况了。”胡大发略叹了口气说。
余小斌听到胡大发又惦记起了苗苗,沉默了几秒——他有点不习惯胡大发多愁善感的样子,从小到大,胡大发总是一副胸有成竹,波澜不惊的自信模样,如今,就算他什么都不说,余小斌偶然瞥见独处沉默时候的胡大发,也总能感到一种难以名状的忧愁。然而,他只能默默替他担忧,却无能为力,他知道能改变这一切的,只有苗苗醒来。他正有些出神,后背被人拍了一下,继而是胡大发的声音:“想什么呢?赶紧给前田周二发消息呗,他那里找武藤昌的后人,我们得加紧追查下这个唯一让横川健一郎和临州产生关系的关键人物——老吴的下落。”
接着,他转身对着老迈的翠儿奶奶说:“奶奶,你说横川健一郎后来去了林场,接着就不打招呼回日本了。也就是说你最后见到他是他去林场之前喽?”
翠儿奶奶一边收拾着炕上的毛线,一边回答:“那可不。后来就再也没见过他喽。”
“行,我们得把横川离开中国之前的行程连起来。你知道那个时候林场上有什么人和他共事过吗?”胡大发说完了,又自己补充了一句,“额,还活着的……”
翠儿奶奶摆了摆干瘪的手:“我妈当初托关系的那叔早就去世了。你要问,就问他儿子,看他爹活着的时候提起过玉贤的事没有。”
“哦,他儿子呢?现在在哪儿?”余小斌问道。
“还能在哪儿,还在林场那儿呢,守了几十年了。”
胡大发几个人和翠儿奶奶作别,刚出了门口,忽然听到身后翠儿奶奶的呼唤:“你们等等……”只见她拄着拐杖从屋里走了出来。
“奶奶,不用送我们了。”余小斌冲她挥了挥手,说道。
翠儿奶奶还是继续走到了他们面前,看着他们说:“你们回头还会去日本吗?”余小斌回答说:“应该还是要去的。”
翠儿奶奶听了,把手里的一个小包裹交给了余小斌:“我妈不识字,这些,是我妈找人代写给玉贤的信,但是每次寄出去都给退回来了。你们如果去日本的话,把这些带去吧,烧给玉贤,算是让他知道了。”
余小斌拿着这个不大的包裹,却感觉沉甸甸的,心里五味杂陈,郑重地点了点头:“好的,我们一定帮您带给他。”
……
车子沿着国道一路开去,穿过了隧道,广阔的山林展现在他们面前。平静如镜的湖水倒映万顷深碧苍翠的松涛和树叶已然有些泛黄的挺拔白杨,呈现着无比辽阔的景象。
“真壮观,和这里相比,临州的小山小水就难以企及了。”余小斌忍不住赞叹着。
开着车窗,山风灌窗而入,带着神秘的自然的气息。
而胡大发正翻看着翠儿奶奶交给他们的包裹,都是一些盖了退回印章的信件,他一封一封地看着:“玉贤吾儿……哦,横川健一郎的养母还真的很挂念他。一年一封,这里有十几封,也就是说坚持了十几年。好执着……”
“老同学,我不明白,村口那老头说,老太太以前被日本鬼子害得没了孩子,怎么还这么尽心尽力地抚养敌人的孩子呢?”余小斌一边开车一边说。
胡大发还没回答,坐在后排的夏若钧发话了:“我记得我在一篇报道里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