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支书回答着:“以前是的……”
胡大发的注意力忽然都集中在了这个红十字的标记上,关心地问:“保健站?潘德昌的家?那么潘德昌是保健站的医生?”
村支书说:“哎,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医生,就是早年的时候进修过,就是我们常说的那种赤脚医生……”
胡大发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总之多少算个医生对吧。”
说着,几个人已经到了门口。
大门没有锁,村支书一边大喊着“德昌姆妈”一边带着他们往里走。
屋子里很暗,仅有的几件家具掉漆的掉漆,坏掉的坏掉。夹杂着一股腐烂的味道。
伴随着村支书的喊声,不一会儿,一个驼背的老太太颤颤巍巍从里屋走了出来。
老太太的视力似乎不大好,眯着眼睛挨个打量着他们,又看了看村支书:“阿昌不在啊……”
村支书凑近了说道:“他们不是来找阿昌的,是来找你的。”
老太太布满皱纹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哀乐,她只是又抬了抬耷拉的眼皮,用浓重的乡音说着:“找我做啥西?”
“来问桂花的事情。”支书在她耳边大声地说着。
“桂花?”老太太重复着这个名字,“他们是哪里来的?法院的?阿昌和桂花已经离婚了……”
支书耐心地解释着:“他们不是法院的,我们知道阿昌和桂花已经离婚了。他们是临州过来的警察。”
“什么?”老太太听不清楚。
“警察!”村支书尽量大声地说着。
但是,这个时候,老太太松弛的面部忽然皱了起来:“啊桂花是出什么事了?为啥西警察要过来啊?”
余小斌上前一步说道:“老人家,潘桂花暂时没什么事,但是我们想了解一下她老家的情况。”他有意把事情说得没那么严重,因为从老人关切的口气中他隐约觉得这对前度婆媳的关系似乎不错。
老人家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支书提醒着余小斌:“她没听清楚的。”
余小斌只好学着支书的样子,凑到老太太另一个耳朵边扯着嗓门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老太太干瘪的嘴唇吐出了一口浑浊的气息:“哦,那就好,桂花是个好娃娃。”
“娃娃?”苗苗对忽然有人管已经是中年妇女的潘桂花叫娃娃感到别扭,想笑出来,但是又觉得这样的氛围不适合,硬生生憋了回去。
“看起来你跟潘桂花的关系不错啊,不过一般婆婆不都是很讨厌媳妇儿到底吗?”胡大发在一旁悠悠地说着。
老人家没有听见胡大发说什么,余小斌帮忙大声问着她:“你是不是和你的儿媳妇桂花感情不错啊?”
老人家,一边连连应声,一边点头:“那当然啊,桂花很好的,比阿昌不知道要好多少。”
听了老人家的话,余小斌继续问着:“怎么?你儿子对你不好吗?”
“阿昌那个不孝的儿子,怎么能跟桂花比?阿昌一喝酒就会打我,如果不是桂花护着我,我这把老骨头早就被阿昌那个不孝的儿子给打死了!”老人说着有些激动,原本就颤抖的身体抖得更加厉害了。
“现在潘德昌在哪里你知道吗?”余小斌问着。
“阿昌啊……”老人家瘪了瘪已经没有什么牙齿的嘴说,“那个时候他说桂花和他离婚了,让他在村里抬不起头,这个保健站做不下去了,要出去打工,那次他离开以后就连个电话都没有来过喽,这样的儿子,死了算了,我不要了!”老人家嘴巴里虽然这么说,但是,眼角还是流出了浑浊的泪水,她拿自己身上的一块黑乎乎的脏手帕擦了擦眼睛。
苗苗看见了,用手指戳了戳边上的胡大发说:“哎,老板,原来你带手帕的习惯跟老太太一样哎,你真的很奇怪哎,外表看起来那么嫩,可是做的事情比实际的年龄还要老,简直就是个老老老人家!”苗苗不合时宜地开着玩笑。
胡大发自然没空理她这些插科打诨的话,当做没有听见一样,自己在屋子里转悠开去。
和很多的农民房一样,这个房子朝南的一整面墙都是铝合金做成的玻璃门,玻璃还是早几年流行的蓝色玻璃,透着有些冷清的光,似的原本就闷热的房间显得越加潮湿。
胡大发翻看着凌乱地堆在那些橱柜里的棉签、纱布、碘酒、酒精这些医务室常备的东西,还有些明显已经过期的药物,接着又毫不客气地打开了抽屉翻找起来。
忽然,他拿出了一个不锈钢的消毒盒,打开盖子一看,说道:“嗯?这里,还留着一些没有用完的针头?”
村支书看见了,解释着说:“哦,是的,阿昌突然离开了我们村,他在离开之前还在做着赤脚医生的工作的,他的东西,我们也就没有动它。本来以为他就是赌气出去两三个月就回来了,结果竟然到现在都没有消息了。”
消毒盒里的酒精的味道渐渐在房间里弥漫开来,仿佛提醒着这里曾经也算是这个村子的村民有了病痛需要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