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同学,你这个真的问倒我了。我们后来从头查看了监控录像,苏慕容是素颜便装去的三楼,然后换好礼服之后才去的顶楼。”余小斌说道。
胡大发转过身,面对着余小斌,似笑非笑:“我猜,你们捕捉到的苏慕容的面部,是她在一楼素颜进电梯的时候。”
“你怎么知道?”余小斌虽然讨厌问这个问题,但是他还是不得不这么问胡大发。
“因为风荷的无数次练习啊,那条从一楼坐电梯到顶楼的所有监控画面里,只有一楼进电梯的那个摄像头,是可以拍到做电梯人的清楚面部的。其余的摄像头位置都很高,所以只能看到头发和部分的额头。”
余小斌一回想,果然是这样。
胡大发的手还在有节奏的轻敲着桌面,他的声音有些迷离:“如果我说苏慕容从来没有去过顶楼呢?”
“嗯?没去顶楼?那怎么可能,她怎么掉下来的?”余小斌不解地说。
“苗苗!过来。”胡大发突然喊道。
苗苗一听召唤,赶忙从隔壁的观察室跑出来,冲到审讯室里,一进去,她的面前已经出现了那只她最熟悉的青瓷茶杯。
“倒水……”胡大发说着,“要……”
“要60度嘛!知道啦。”苗苗抢着回答道。
不一会儿,苗苗把倒了“60”度水的杯子递给了胡大发。
胡大发微微呷了一口,才不紧不慢地说起来:“我们从头开始说吧。首先,风荷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基于苏慕容坠落的时间是上午的9点10分,而在这之前的十几分钟里,风荷都有旁证可以证明她没有去顶楼。”
“是啊,而且如果真的是她的话,我至今还看不出来她有什么办法有时间去杀了苏慕容。”余小斌说道。
“是的,如果只是把重点放在风荷的时间线上,确实找不出问题出在哪里,但是换个角度,如果苏慕容不是从顶楼坠落的呢?”胡大发说道。
“什么,她不是从顶楼坠落的?那怎么可能,监控录像都证明了……”余小斌质疑着胡大发。
“呵呵,别忘了这个案子是在发生在电视台的!”胡大发说道,“由于我们出生在一个有电视和电影的世界,所以早已被这种画面叙事给催眠了。”
“哎呀,完了完了,老板又要开始讲乱码了。”苗苗自暴自弃地往审讯桌上一趴,准备放空。
胡大发不理她,继续说道:“1916年,德国心理学家雨果?明斯特伯格就视觉艺术与人们的心理感受发表过论文,人在观看剪辑过的影像的时候,是会主动对看到的画面进行加工的……”
“哎呀,听不懂啊听不懂!”苗苗百无聊赖地小声抗议着。
“好吧,举个简单的例子。”胡大发无奈地说,“看电影的时候,如果你看到第一个镜头有人丢了一个苹果出去,而第二个镜头,是另一个人手里接住了一个苹果。你自然而然地就认为第一个人丢了个苹果给第二个人。”
“欸?难道不是吗?”苗苗问道。
“呵呵,笨蛋!如果我在第一个人丢出苹果的镜头后面,插一个苹果落在地上的镜头,再在第二个人接苹果镜头之前,插一个第二个人从树上摘苹果的镜头——这件事情就完全和刚才不一样了,连他们手里的苹果都不是同一个了。”
“天哪,好绕啊。”苗苗挠着头发,一副很头疼的样子。
而余小斌却听懂了:“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通过画面剪辑,可以虚构一个事实出来,但其实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胡大发微微一笑:“是的,我们总是不由自主地对看到的影视画面进行心理加工,认同它呈现的虚假事实,也就是所谓的‘自愿受骗’……”
“所以,你是说那段看起来很完美的苏慕容的监控录像其实是被剪辑过的?”余小斌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