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苗比老姚晚一些时候进入胡大发的事务所。在刚来的那几个月,苗苗一直很奇怪,为什么胡大发要给老姚那么高的提成。这个不起眼的老头,每天除了坐在办公室里面喝茶、抽烟、看报纸,好像啥也不干。
后来,办了几个案子以后,苗苗才渐渐发现。这个老头只有一个长处,就是人脉广得惊人。三教九流、三姑六婆,他都能找到认识的人,而且不少关系还不错。苗苗一直很好奇,老姚之前是干什么的。但是无论是老姚还是胡大发,都对此笑而不语,苗苗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这次,无疑又是老姚找到了熟人,果然,她听见张老师说:“我也是一起跳舞的小姐妹和我说的,说她认识熟悉档案公司的人。你是这放暑假了,我们校办的小姑娘突然就辞职不干了。可是上面又催得急,说年底前要把档案都理好了要查。哎呦,我跟你们说,真是焦头烂额的。你说我一个老太婆,临时巴急地怎么找人来弄这个啊。也请你们帮帮忙,不要跟上次那个一样。”
听到张老师提到这个了,胡大发立马接过了话茬,问道:“对了,听姚叔说之前已经有人整过一部分了,为什么又不干了?”
张老师的脸色忽然有些不自然,说:“哎呀,不好说……”
胡大发不放弃,继续露出一脸亲和的笑容,追问道:“您有没有之前那位的联系方式,我们好和她联系下,看看进度怎么样,有什么可以交接的。”
张老师摇了摇头,说:“唉,你是联系不上她喽……”
“为什么呢?”
“别提了!”张老师自己坐到了边上的一条凳子上,用手示意胡大发两人坐到对面的沙发上去。胡大发心里很满意,想中年妇女的话匣子终于打开了,这下有得聊了。脸上却依然摆出一副很想知道的听客嘴脸。
张老师一边揉着自己的膝盖,一边说:“最近可把我累死了。再遇到这种事,我就真的跟校领导打申请要提前退休了,我的身体也不好,本来以为学校照顾我才让我来管档案的,没想到事情那么多,人员调动啦,人家做人事报表啦,还有那么一大票子退休的过来找老材料啦,天天就在这破屋子里转。今年,上面又搞什么档案盘查的专项行动,哎呦,可把我折腾坏了。好不容易让校办的帮忙联系了一个理档案的,收那么多钱,还不帮我好好理,进度慢不说,前两天自己在家里突然死掉了。她儿子找到学校来,正好是放假的前一天,又吵又闹的,你看看,你看看。”张老师一边说,一边挽起了袖子,露出几道明显的淤青,“这就是被那个神经病给抓的,要不是后来学校报了警,还不定哪样呢!”
“啧啧,还有这么不讲道理的人。”胡大发摇着头附和道。
“就是喽,你说她是自己下班以后死掉的,年纪一大把的,谁知道是脑溢血还是心肌梗,你说是伐?怎么就赖到我们这边了!”
“哦?年纪很大啦?那还能把活儿干好的呀?”胡大发问道。
“就是喽,我也不知道校办怎么想的啊,找了这么个大年纪的,说是好多家单位都找她理的,做蛮好的。可是我看也一般嘛。虽然人家说人没有了,不好再说她坏话。不过真的给我添了很大的麻烦。别的不说,这两天我在对她正好的东西,理到后面问题越来越多,很多和单子对不上。对不上嘛也就算了,还有的,索性我死活找不到了!”
“是嘛,这可不行,人家的档案不见了,回头很麻烦的。”胡大发对不见的档案来了兴趣,诱导着问道。
“那呢,倒对当事人可能没那么大的影响了,那是一批老员工的死亡档案了。可是回头查档案的时候少了,要扣分的呀。我找了两天了,就是找不到。你们来了,先帮我把没有的找出来。”
张老师把胡大发和苗苗带到了里面的小屋。胡大发一进小房间,就猛打了几个喷嚏,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猛擤鼻涕。张老师见了,却笑了:“哦呦,你这个小伙子蛮有意思的,现在还有人用手帕的啊?”
胡大发没有理她,嫌弃地用手挥了挥手空中的浮尘:“这是有多少螨虫啊,你们都不找人来杀杀螨虫的吗?”
苗苗见了,掏出一副一次性的口罩给胡大发:“喏,给你。”
胡大发满意的接过口罩,笑嘻嘻地说:“嗯……这次总算学乖了。”
苗苗翻了个白眼,说道:“能不学乖吗?上次去娘娘庙的时候没帮你带口罩,某些精贵的人被庙里的香烛熏得鼻炎发作了,把人家数落了一个月,哼!”
胡大发摊了摊手,理所当然地说:“我是你老板唉,你把老板弄生病了,我都没有炒你的鱿鱼,你不应该谢天谢地遇到我这么仁慈的老板吗?”
“呸!不要脸。”苗苗做着鬼脸说道。
一边的张老师看不下去了,催促道:“好了好了,你们到底干不干活啊?不要做么我再去找别人喽。”
苗苗赶紧赔笑着说道:“做,我们做!”
然而,胡大发看着这些档案柜,突然声音一沉,说道:“嗯?这些档案柜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