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发正说着,从房子里,传来凄厉的叫声,把苗苗吓了一大跳,忽然,那声音又消失了。
“什么鬼啊?”苗苗摸着竖立起来的汗毛,说道。
“没事,我们这里经常发生这种情况。”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模样的女人,突然出现在了他们身边。
苗苗乍一看到,躲到了胡大发身边:“哇,你谁啊?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嘛?”
“我是桑莹,之前你们和我们院长联系过的,说要来问一些老六院的事情。院长出差去了,所以交代我好好招待你们。”桑莹看起来约莫三十岁左右,皮肤不算白,没有化妆,更显得有些憔悴。
“哦,这么不巧,好吧。不过……”胡大发看着看起来过于年轻的桑莹说:“老六院搬迁对的时候,你应该还没有出生吧?”
桑莹听出了胡大发的言外之意,笑着说:“是的,院长安排我接待你们,自然是有道理的,我爸爸是老六院的医生,现在退休了。有什么问题,你们可以请教他。因为年事已高,行动不方便,现在在小会议室里等你们呢。”
“原来如此。”胡大发听了,也微微一笑。
柔媚的阳光洒进朝南的小会议里,一个头发全白的老人坐在轮椅上,面带微笑着看着胡大发他们走了进来。
“这位是我的父亲桑樊林,他在老六院工作了几十年,你们有什么疑问,可以问他。”桑莹介绍着。
由于年岁的原因,桑樊林的瞳孔边界已不那么清晰,眼白已经发黄,他用他苍老的眼睛,一一扫视着眼前的这几个陌生的到访者:“老六院,已经很少有人问起了。你们这几个年轻人,为什么突然想知道关于它的事情?”
“哦,您错了,在临州,关于老六院的传闻可是从来都没有断过,只是不知道这其中有多少是真的?”胡大发说着,不客气地坐在了桑樊林的对面。
桑樊林的耳朵还没有背,听到这个,面有愠色地说:“都是胡说的,这都是那些人吃了饭没事情做编造的。我们只是一家医院,做的事情,是挽救病人,仅此而已。”
“呵呵,您稍安勿躁,这不是我们这次来的重点。我们这次来,是为了询问当初老六院搬迁的情况,不知道您当时是不是在场。”胡大发问。
“搬迁……”桑樊林重复着。
“哦,爸爸您那个时候已经在六院工作了吧。”桑莹抢先说道。
“哦,是的……”不知道为什么,提到搬迁的问题,桑樊林忽然有些失神。
“那么,我们想知道,当时有没有发生过什么意外?”胡大发继续问着。
“意外?能有什么意外,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桑樊林慢悠悠地说着,老化的声带发出粗糙的磨砺声。
“那么多行为不受控制的精神病患者,你们是怎么做到万无一失地运到这里的?”胡大发说着,目光落在了会议室墙角上隐约可见的蛛网,忽然想到,搬迁已经是四十年前的事情了,这个通常大家认为的新六院也已经老了。
“我们做了很详细的方案,病人都是分批,一次一次运到这里的。”桑樊林的思路很清晰,看他的样子,记忆,也很清晰。
“是吧,那么,如果我告诉你,六院搬迁之后,老六院一直有人住在那里,并且这些年杀了不少人,您有什么想法?”胡大发把椅子往前拉了拉,直视着桑樊林满是皱纹的脸,说道。
桑樊林也看着他,在眨眼的瞬间眼神恍惚了一下。
他想到了什么——胡大发知道。
但是,从桑樊林明显是带着假牙的嘴中,略带含糊的,吐出了几个字:“我不知道。”
“我们有一位同事,已经被他抓走了,你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么?”胡大发微微挑了一下眉毛,作为对着一个老人说话的他,语气并不友善。
“呃,会不会是附近的人,知道老六院没有人,所以躲在那里呢?”桑莹解围似的说。
“那么多年过去了,有很多种可能,为什么,你要固执地认为是老六院里的人做的?”桑樊林这话听着是说给胡大发听的,不过在胡大发听起来,倒像是他自己在说服自己。
“哦,可能我表达得还不够详尽,这个人,对于老六院残留的设备、药品,甚至地下通道都了如指掌,我想,附近的村民应该没有这种能力,何况,您也知道,老六院的附近,根本没有什么村庄。从目前我们看到的情况来看,他无疑是有谵妄和癔症的,一个思维正常的人,无法做出他所做的那些事情。如果不是老六院里的人,一个外来的精神病患者,不会把一座废弃的精神病院作为自己的巢穴,您应该清楚,当年的六院,并不是什么温暖的港湾,也不会对任何患者产生归属感。毕竟,没有哪一个病人,会把医院当做自己的家园,不是吗?”
“病人……”桑樊林若有所思地喃喃着,“不,不会有人逃走的,我们制定了那么详细的方案。”
胡大发定定地看着对于医院搬迁这个问题莫名敏感的老人,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照片塞在了老人不自觉微微发抖的手里: